沒有人相信她所說的是真的,她是女生口中可笑的“神經病”“瘋女人”,活該被鎖進閣樓終老。
有些同學甚至懷疑她用木棒自.慰。
她真心地為每一次上課鈴而感到松了口氣。——雖然也可能會被踢凳子,但大部分時候是正常的。
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接受李越最初的“示好”“邀請”?
高中時她慶幸自己的冷漠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在龍沫沫的圈套中逃出生天,可幾年後的某一天,她忽然意識到,龍沫沫完全摧毀了她的社交能力,她無法信任任何一個“潛在的朋友”,她無法正常地發展人際關系,哪怕大學時的她真的遇到了很多很好很好的人。
而在李越眼中,就是她自己拒絕了“自辯”“澄清”的機會。
還有什麼可說?如果不是自慚形穢,如果不是龍沫沫說的都是真的,她怎麼會拒絕他這樣絕對中立、又絕對不為龍沫沫所左右的人的邀請?
如果說她真的有委屈,放眼光華,有幾個人,比他更有能力、更有資格主持公道?
自嘲地收回了手,李越感歎,可惜了那樣美的一雙眼睛。
而夏暗歌對這一切無從知曉——龍沫沫切斷了她的人際關系網,她完全沒有獲取這些信息的渠道,沒有誰會去跟她讨論“校園風雲人物”以及他們的口碑、性格,她後來隻是覺得困惑且痛苦,為什麼所有人眼中的好人,對她卻如此的惡毒、狠辣?
到底是她出了錯,還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
她真的……瘋了嗎?
一如既往,所有客觀上不影響她生活的,在她眼裡都屬于可以忽略的“軟霸淩”。
她刻意不去問他在背地裡又做了什麼,不去搜校園論壇上又發生了什麼,不去看他畫的那些漫畫,不關心他的那些群裡又出現了什麼新的遊戲。
哪怕那些明确以她為主角、照着她的臉畫、角色胸牌上直接寫了她的名字的漫畫被傳得滿天飛,哪怕李越的那些群、那些懸賞、那些遊戲,她也有所耳聞。
——後面甚至出現了超真實的素描裸.體海報,技術驚人的ps照片,欲.望真是學習的最好動力,哪怕是如此惡毒的欲望。
在最開始,朋友告訴她那些事的時候,她沒有阻攔,甚至在她的手機上看了那些聊天記錄,那些帖子。
然後San值狂掉。
拒絕所有觀看,掩耳盜鈴地再也不聽,再也不看,硬生生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絕對不去搜索了解,有時,也是一種無奈的自保手段。
美好的東西砸爛才是悲劇。
托龍沫沫的福,她在光高本來就如一座死寂的孤島。她本來就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
單一領域的痛苦似乎也有邊際效用,李越的加碼給她增加的痛苦始終有限。
人性使然,她對李越的恨意其實沒有對龍沫沫的濃,臆想再令人惡心,也無法與現實中的罪行并列。
但她對李越的忌憚更深,她很清楚,相比于龍沫沫這樣的小太妹,李越代表了一種更深不可測的惡意,他背後是一個更恐怖的地獄。
李越喜歡設置一個個的陷阱,而她從來都是把陷阱砸爛跑路。
而龍沫沫則在陷阱之外,更多了直接的為難,簡單直白,如針紮肉,不會緻命,卻是避無可避,逃無可逃,是一種逼人發瘋的磋磨。
在今天之前,李越對她而言一直是一個遙遠的惡魔影子,少有直接實施的真實的無可避免的傷害。
但事到如今,一切已經不是她裝聾作啞能躲過去的事了。
光高女寝一共六樓,三樓有一個獨立的自習室,寝室12點關燈,而自習室永不眠。
關緊小門,夏暗歌把筆記本丢到桌子上,毫不猶豫地寫下——
“告訴我你能夠做什麼,又需要我做什麼。”
“如果你隻能做一個在我遇險時沉默的廢物,那我還不如把你上交給國家,一個尚存于世的靈器,或許能給我的高考成績加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