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可以通過日記來控制她,就像那些限制級漫畫那樣。
就算這個怪物不像那些作品裡的女孩那樣言聽計從,但女孩臉皮薄,他們總能因此找到一些突破口。
即便是失敗了,窺探到這個怪物的私密,本身也能夠讓他們一出屢戰屢敗的氣了。
這是他們針對女孩設定的花費精力最多的計劃,然而出師不利,夏暗歌非但沒有痛哭着跑出教室,反而直接反擊,負責“濕.身”計劃的關華反而被激得差點失控。
在後方負責找日記本的男生也太過興奮,直接站在夏暗歌的位置上就開始迫不及待地翻閱日記本,試圖找到能滿足自己窺探欲的爆炸内容。
高中生去洗手間往往用時不過三五分鐘,被墨水瓶砸中的男生憤怒地揮舞拳頭時,後方翻日記的男生還沒反應過來。
作為本次計劃的主策劃人之一,高悅在發現夏暗歌的目光投向她自己的座位時,便已經意識到不對。
然而已經來不及。
少女如蓄勢而發的母狼般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手奪過日記本,一手毫不留情地扇了男生一巴掌。
巨大的沖擊力讓身高一米八的男生整個身子都向後旋倒,尚未反應過來的男生震怒地轉過身來,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到。
夏暗歌面無表情地将日記本撕開,重疊,再撕開……厚實的本子被蠻力撕成粉碎,少女将一團雪球用力擲到男生身上,雪團破開,漫天紙屑紛紛揚揚,宛如一場六月飛雪。
男生被雪花迷住眼,而其他人則被這一幕震住。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那個本子她寫了多久,密密麻麻的字迹,宛如一紙重工刺繡,是日日夜夜的心血熬成,而如今,就這樣被它的創造者,摧為飛雪。
連本欲追究的被砸了墨水瓶的男生,都愣了一愣,停了步伐。
急促的上課鈴響起,外語老師邁着不急不躁的步伐進來,見此,眉頭一皺,卻懶得管,隻厲聲道:“還不都快歸位!”
男生們如夢初醒般回巢。
頂着全班人異樣的眼光,夏暗歌面無表情回到自己的座位,平靜地用紙巾擦拭幹淨凳子上的穢物,将紙巾扔到桌邊的垃圾袋,然後坐在位子上,面不改色地将桌子上、桌子附近以她為原型繪制、人物胸牌寫了她名字的限.制.級漫畫圖一一收攏,撕碎,扔進垃圾袋。
——她不能站着撿東西,否則彎腰時男生們會爆發興奮的怪叫,盡管她穿着肥大寬松的校服長褲。
議論聲似乎靜了一靜。
外語老師的眉頭皺得能夾死個蒼蠅,她的目光輕描淡寫地撇過剛剛為首的幾個男生,又聚焦在夏暗歌身上,反複打量。
那目光很複雜,厭煩、好奇、鄙夷、傲慢、憎惡……以及微不可查的同情與憐憫,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學生,倒像是看生而原罪、為世間帶來厄運的怪物——但因為這厄運不會直接将臨到自己身上,隻會間接地影響到自己的工作,所以帶了些世外之人的淡漠,惡意并不算極其濃厚。
任課老師不是班主任,她當然懶得管這些與課程無關的私事,她的打量隻為了在腦子裡生成之後班主任問起時的回答,以及朋友之間八卦的談資。所以半分鐘後,她厭惡地嘟囔了一句:“把教室搞得髒死了。”便開始繼續講自己的課。
迎着無數雙眼睛的窺探,夏暗歌神色平靜地翻開課本,握好筆,準備開始記筆記。
這堂課人人心思各異,數十張小紙條在課桌下無聲流轉,不時有目光打量向夏暗歌。
老師看在眼裡,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睜隻眼閉隻眼。
夏暗歌腰杆筆直,神色沉靜,隻專注地記筆記做課題,看起來,竟像是全班最心無旁骛專心學習的人。
課至大半,顯然某些小團隊已讨論出結果,于是下課鈴聲剛剛響起,不少人已整裝待發,待老師放下課本道一句下課,便如偵察兵般飛快起身出動。
觀察到這一幕,不少人望向夏暗歌的目光都帶了些看好戲的興奮與惡意,宛如看即将下場與獅子搏鬥的的鬥獸奴隸。
但出乎意料,夏暗歌不急不躁地收起課本,在書包翻找出什麼,裝進口袋,然後平靜地起身出門。
“她去幹什麼?”
“她怎麼走了?”
“她這個樣子怎麼敢出門?”
“她走了怎麼辦?”
“要不要攔住她?”
“誰去攔?”
原本興奮的惡意目光變成了慌亂與茫然,小将們等待同伴搬救兵回來一雪前恥,重整威風,誰料獵物卻不肯坐地受死,反而大搖大擺地走了。
如果是文弱的女生,他們此時早興奮地過去攔住了,先行者說不定還能趁機揩油。
但這是夏暗歌。
想到一些舊事,小将們心裡發怵,下意識地彼此推诿,還沒讨論出個結果來,夏暗歌的身影已消失在教室門口。
一人氣得大叫:“哎呀!你看,老大回來肯定會罵死我們的,還不快去通知他們,夏暗歌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