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不再通情達理的向譽澤,斯以璇下唇咬得越來越緊,簡直委屈到不行。
也許是自知理虧,向譽澤眼睛不自覺眨了下。輕咳兩聲後,很快就找補着對斯以璇說了句:“既然害怕,走我前面。”
斯以璇驚詫地睜圓了眼睛。
向譽澤卻依舊闆着一張臉,不為所動。
确定向譽澤不是在和她開玩笑之後,斯以璇按捺着内心激動,止不住地對他點頭。
點頭點得太多了,連帶着腦袋都有些暈乎,腫起來那塊兒也跟着疼,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地撫上了那個傷口。
看她這副傻傻的樣子,向譽澤瞬間皺起了眉頭,臉上就差寫“不耐煩”三個大字了。
很快,他就朝斯以璇擡了下下巴,示意她:趕快走,不要耽誤時間。
斯以璇不傻,當然是立馬就看明白了向譽澤的意思,所以當即就聽話地邁開腿,越過他身邊,走到了他的前面。
昏黃燈光下,兩人的影子被拉長,向譽澤的頭頂正好落在斯以璇的腳邊。
斯以璇不停地往前走,視線卻忍不住落向地面。看着那道輪廓分明的影子,覺得既熟悉又安全。
曾經,向譽澤也像現在這樣——
在下了晚自習之後,默默地走在她身後,直到送她到家。
過去與現在,記憶交織在一起,影子相互重疊。
斯以璇情不自禁揚起了嘴角,感到欣慰又滿足,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她忍不住偷偷回過頭,就像曾經一樣,視線去找向譽澤。
向譽澤雙手揣在褲子口袋裡,慢慢悠悠地走着,神情依舊孤傲高冷,不屑一顧。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斯以璇的小動作很快被向譽澤抓住。
他擡起眸子,扔一道眼神到前面,一本正經提醒道:“路在前面,不是後面。”
盡管得到向譽澤的冷言冷語,可斯以璇卻還是忍不住揚起嘴角,露出絲絲笑意,然後乖乖地把頭扭回來,繼續看前面的路。
就這樣安靜地走着,走着,兩人走到了整條路上唯一的一個十字路口。
此時,綠燈剛好滅掉,紅燈亮了起來。
斯以璇踩着時間點,停住腳步,站在了路邊。
好奇地往後一看,發現向譽澤正慢慢走過來。
向譽澤目光落向前方,腳步也跟着往前移動。不一會兒,就站到了斯以璇的身邊。
兩人貼得很近,很近,近到隻要胳膊稍稍往旁邊張開一些,就要碰上對方。
如此近的距離,讓斯以璇不自覺感到緊張,心髒在寬闊的胸腔裡怦怦直跳。
她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兩隻手抓緊了斜挎包的細帶子,整個人的身體站得筆直。
指示燈上的數字一秒一秒變化着。
60秒的時間,原本并不算很長,但這樣的環境與氣氛,卻讓時間變得格外難捱。
為了緩解尴尬,斯以璇緩緩側過頭去,想對向譽澤說些什麼,卻碰巧在此時,看見一束光斜着從向譽澤頭頂打了下來。
柔和淺淡的陰影,籠罩在向譽澤身上。
向來凜冽如霜的他,此時,卻沒有那麼冰冷了,好像也有了一丁半點的柔和。
斯以璇沉浸在欣賞這個不一樣的向譽澤的氛圍裡面了,絲毫沒有注意到向譽澤的餘光早已經注意到她的行為。
倏然之間,向譽澤就将腦袋側了過來,目光直直落向斯以璇的臉。
斯以璇毫無防備,匆匆忙忙,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就一下子撞上了向譽澤的目光,赤.裸而直接。
兩人的面龐,跌進對方眼睛的深淵,想要逃脫,卻無處可躲。
四周仿佛靜止了,隻有微風在輕輕地吹拂,它吹得斯以璇發絲飛揚,有那麼一兩撮遮擋到了眼前。
來回的摩挲,讓她覺得癢癢的,忍不住擡起手,将搗亂的發絲挽到一旁,别在了耳後去。
恰巧這個動作,卻讓她露出了額頭上那個紅腫的傷口。
在她白嫩漂亮的臉蛋上,在淡黃燈光的照射下,那個腫起來又泛紅的包,顯得格外突出,格外紮眼。
向譽澤看着她,不自覺皺了下眉頭,深邃的眸子中劃過一抹複雜的情愫。
斯以璇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抹光彩的變化,卻并沒有讀懂其中的含義是什麼,隻覺得被向譽澤這樣一直盯着看,渾身都不太自在。
她緊張地眨了下眼睛,餘光正好瞥見與他們同方向的車子已經啟動,于是下意識轉頭,看了眼指示燈。
此時,綠燈已經亮起。
斯以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趕緊笑着對向譽澤說了一句:“綠燈亮了,我們可以走了。”說完,便抓緊了斜挎包的袋子,腳步飛快地逃走了。
注視着斯以璇的背影,向譽澤在原地愣了好久,神色有些複雜。
直到指示燈的數字越變越小,馬上就要再次變為紅燈,向譽澤才驚慌失措般邁開腿,穿過人行橫道。
兩人默契地保持着恰當的距離,一言不發地走到了北城大學。
剛進入校園區域,斯以璇包包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安靜的夜晚裡,這鈴聲顯得異常清晰,同時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力。
很快,斯以璇就把手機拿了出來。
一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居然是賀政揚。
與此同時,向譽澤的目光也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斯以璇手機屏幕裡顯示着的那個名字上。
他眸光瞬間變暗,唇角也抿緊了一些。
下意識側過頭,看了向譽澤一眼,然後,斯以璇才膽戰心驚地走到旁邊去,特意避開向譽澤,接聽了這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