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怡:“給我買一個。”
柳令全:“我也要。”
康爍影:“想得美。”
三個人貶損了自己的老家,獲得了一種心靈上的快感,一起嘿嘿笑起來。
對房子的興趣不算,它不算商品,算奢侈品。
三個人又路過手機店,在充滿科技感的玻璃櫥窗、熒光燈條和大型logo的威壓下望而卻步。
張曉怡:“其實我一直沒跟你們說。”
柳令全:“你說。”
張曉怡:“我手機舊了,該換了。我想要個新的。”
康爍影:“顔閻的手機快四年了還在用。”
張曉怡悲傷地拱進柳令全懷裡:“全兒,她叛變了。自從跟顔閻搭上線之後,她都不在乎我們了!張口閉口把我們跟她比。”
柳令全用寬大的身軀罩住她,兩個人抱在一起抽泣,配上張曉怡盤起來的頭發,看起來像暖洋洋安慰懶洋洋。
康爍影給了她們一人一腳。
手機也不算,它不算商品,是必需品。
路過金店,三個人趴在櫥窗上,看裡面立裁模特身上一環咬一環、金蛇似的純金大鍊子。哈出的白汽在櫥窗上面留下三張五官俱全的臉。
康爍影搶占先機:“給我買。”
張曉怡轉向柳令全:“我也要一條。”
柳令全打開手機,展示:餘額五十。
最後三人在路邊花二十買了張刮刮樂,開到十塊。三人抓着彼此的胳膊歡呼,還把路過的小孩姐抱起來轉了一圈。周圍人以為她們賺了十萬。
最後三個人來到每次出門玩的必經之地:商場裡的高端百貨店。
來了。張曉怡的最終boss房。
三人摸遍店裡手感很好的玩偶和帽子,又品鑒了所有的耳釘和發卡。如果它們有知覺,一定在不留餘地的吐槽中信心破碎。
百貨店一般不賣耳骨釘,隻有耳釘和耳環。三個人都有耳洞,所以主要湊在耳釘區看來看去。
康爍影拿起一對耳釘,把帶标簽的那一面舉起來看了看,然後将那一面按在胸口問:“你們猜它多少錢?”
這無疑是最令張曉怡感受到貧富參差的遊戲,她皺起臉說:“我希望它5.99,但它都在這個店裡了,我猜它29.99。”
柳令全隔着包裝袋一陣摩挲,企圖與耳釘獲得共鳴最:“我猜39.99。”
康爍影把包裝翻過來給她們看标價:“純銀的,69.99。”
三個人眯眼撇嘴皺鼻擰眉,一套怪表情做下來,無聲表達對物價的絕望。
那對耳釘很可愛,是一對小小的山茶花,爪鑲精細圓潤,925銀的材質。花瓣是水滴形的粉色人工鑽,火彩打磨漂亮。張曉怡的眼神在上面流連了幾秒,甚至沒聽到柳令全的搭話。
一個拍手在她面前炸響。
“想什麼呢!”柳令全抓着她的腦袋,就像抓着一個皮球,“我問你我戴這個耳環好不好看!你再不理我,我就把你的包包頭擰掉。”
張曉怡護住自己好不容易盤起來的頭發落荒而逃。逃到貨架另一端站定才敢開口:“這邊的耳釘都不适合你,你要買就買那種特别誇張的大耳環。”
康爍影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重新拿起剛才那個震撼了所有人的山茶花耳釘晃了晃:“你喜歡這個?”
壞了!規則被打破了!
百貨店的暖氣裡,張曉怡的心凍結了一瞬。
她聽見自己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不喜歡。我在想它怎麼敢這麼貴,鈔票打的啊?”
于是那對山茶花耳釘又被挂了回去。
縣城的出門玩其實就是在商場裡轉悠。她們在奶茶店坐下,聊了一會兒班上同學的八卦,講了幾個人的壞話,又罵了好幾個老師。拖了兩三個小時後吃了一頓人均三十的晚餐,才在下午五點半分道揚镳。
張曉怡和柳令全坐車回榕城,康爍影直接走回新城。下車後張曉怡和柳令全在車站分開,臨走前,她感覺自己的口袋被貼了一下。
張曉怡摸了摸,口袋裡吱吱響,聽聲音像是塑料袋。拿出來一看,是那對山茶花耳釘。包裝袋背後貼着奶茶店裡的便利貼。
“提前送的新年禮物。
——ksy,llq”
和康爍影、柳令全出門,絕對不要展現出對任何商品的興趣。
奢侈品可以,金子可以,手機也可以。但是那些小的物件不行。
因為她們真的會買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