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飛好莫名其妙,它在池塘漂流了将近十個小時,不僅要防範時不時漫進來的水,還要擊退在下面頂杯子的錦鯉。當杯子靠近岸邊,它還要奮力劃走,因為學校裡的學生特别讨厭,總想在岸邊等着它靠岸,研究一下木杯裡的小動物是什麼。
劉征蘭和顔閻說了,小動物落到男高中生手裡就完蛋了!他們的惡毒超乎你的想象!
日暮西垂,飛飛的眼皮上下打架。它真心覺得自己很可憐。被人踢,被人扔,現在還要被人淹死了。人類最壞了!
在無盡的委屈中,它戰戰兢兢地睡着了。
夢裡,康爍影把它打撈上來,球球圍着它轉圈,銀芯梅跪在地上忏悔:“我錯了,尊敬的菲即唧·菲吱殿下,沒有關注你的安危是我的錯,從今往後,我願意讓你成為剪片員!”
康爍影和她的兩個新朋友站在一邊,搓搓手,眨眨眼,用谄媚的眼神看着它,祈求它的原諒。飛飛寬容地揮揮手:“你們隻要開口,我就原諒你們。”
三人感激地開口:
“這麼幾個單詞就記不住了?”
飛飛懷疑自己的耳朵:“什麼?”
“不想學滾出去,想上我課的人多的是,不差你們幾個。”
“這個詞都不認識?你們老師怎麼教的?”
“這個詞的意思是形式主義,我給你們延伸一下……延伸三個怎麼了?用得着你們給我挑刺?”
“就算你們誇我我也不會給你們減單詞的。”
“是吧?今天的衣服好看吧?我大學同學說土。”
“她?她就是個……怎麼說?綠茶!”
“柳令全?你怎麼錯這麼多,身材這麼胖了腦子還不聰明,你是豬啊!小心以後找不到男朋友。”
“我沒男朋友怎麼啦?我為什麼一定要談戀愛啊……”
好吵!好尖利的嗓音,好天馬行空的語言,好突兀的話題延伸,好雙标的言論!
飛飛從折磨中醒過來,感覺夢裡的發言近在咫尺,這種聲音令它想起了自己遇到過的許多不講理領導。它痛苦地縮起來,感覺自己做了個恐怖的噩夢。
然而噩夢悄悄跟進了現實。剛才那個尖利的聲音從它身下傳來:“顔閻,隻錯了兩個,不用罰錢,算你命好!”
飛飛立刻跳了起來:“哇!!!”
連木杯都不安全了嗎!
它仔細研究了一下這個杯子。渾然一體,毫無科技痕迹,底部沒有通訊器和隧道,那聲音是從哪裡來的呢?
尖利的聲音響了半天,它本來就不好聽,一起伏,簡直嘔啞嘲哳。雖然聲音不大,還是把它聽到捂着耳朵打滾。杯子搖搖晃晃,漫進來好多水,都積到它身子的一半了。它又忙着把水舀出去。
舀了一陣,杯子裡的聲音消失了。它警覺地停下來,把耳朵貼在杯底,試圖找到一些小小的線索。
杯底很安靜,它隻能聽到周圍水波搖動的聲音和魚吐泡泡的啵啵聲。
就在它以為靜默将一直持續時,杯子裡窸窸窣窣了一陣,似乎是紙張的聲音,然後是布料摩擦,再是呼吸,緊接着,有個人深吸了一口氣:
“兩個小娃娃呀,正在打電話呀!”
恐怖的音浪将飛飛徹底擊倒,它的耳朵裡好像有七百個顔閻舉着大喇叭歡快地唱歌跳舞,直到世界的盡頭。
一根完美的筆直木棍伸了過來,攔住杯子的去路,悄悄把它撥向岸邊。
歌聲還在繼續:“喂喂喂!你在哪裡呀?”
木杯終于靠岸了!劉征蘭和康爍影擊掌相慶。雖然因為默契不足沒擊到,但這這不影響康爍影的快樂,她一把撈起木杯,把裡面濕漉漉的軟墊和攤成馄饨皮的飛飛倒出來。
木杯空了,劉征蘭拿過它,對着裡面回複:“哎哎哎,我在幼兒園!”
木杯兩端莫名其妙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