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棠當然不能說這是謝橋教的,于是她敷衍道:“新來的。”
“難怪,不懂規矩。”對方不耐道。
這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看着十分精瘦紅潤,隻聽他呼喝一聲,剛才還在滿院子暴走的豬瞬間仿佛被定住了身形,乖乖站在地上不動了。
“斷嶽亭祠堂重地,除看門人外不得入内,以免冒犯神明。”老頭仍是一臉狐疑的打量她:“你當真是斷嶽亭弟子?”
“叔,這拜的什麼神?”沈佳棠岔開話題,一臉好奇的問。
“玄門自古以來由四大家族分管,四位神明莅臨人間,保佑世間修道者能護佑鬼神兩界泾渭分明,斷嶽亭,天樞門,碧影潮生,綢缪巷各自供奉一位神明,祖祖輩輩,香火不斷,保佑各家氏族能福澤延綿,百世不衰。”
“斷嶽亭數千年來供奉的,就是這位。”老頭雙手合十,朝神龛裡拜了一拜。
“所以外面靈柩裡停的屍體,就是給這個祠堂看門的人?”沈佳棠問。
老頭合十的手一頓,還是覺得不對:“你到底是哪兒來的冒失鬼?你師父是誰?”
沈佳棠見勢不妙,後退兩步:“我這就回去找我師父去。”
“回來!”
“您留步!”沈佳棠一骨碌蹿上房梁跳下地,狂奔回出來的地方。
老白的靈柩已經被擡起來了,謝橋按照吩咐過去拿起老白遺像往最前頭站,長子長孫打頭,這傳統千古不變,哪怕梁韶和謝橋早已離開斷嶽亭多年。
“那就是當年那個玄門第一?”
“聽說是晨總的同門師兄,長得還挺标緻。”
“拜山門以後好像沒見過這号人物,有你們說的那麼厲害嗎?”
“那自然是沒有晨總厲害的……”
閑言碎語嘈嘈切切,被呼嘯北風卷起,不多不少的飄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謝橋神色自若,并沒有什麼反應。
沈佳棠一個箭步沖出來,身後那老頭的聲音傳出幾裡地,一直飄飄悠悠鑽進她耳邊。
“斷嶽亭無師父尊長允許随意進出祠堂者,罰掌棍二十——”
沈佳棠聞言一個哆嗦直接滑跪在地,偏偏她腳下生風,火花混合着風卷一齊推出去,将她不偏不倚剛好擋在送葬路隊前。
沈佳棠一擡頭,正好對上老白一張慈祥微笑的遺像,再往上看,是謝橋因為訝異而微微揚起的眉眼:“棠棠,你這是
……”
身後老頭窮追不舍,沈佳棠低聲問一句:“你老實告訴我,斷嶽亭把你逐出師門沒有?”
謝橋一愣,随即笑道:“當然沒有。”
“所以你還是名義上的斷嶽亭大師兄?”
“是。”謝橋坦然的沖她一舉手中遺像:“不然這支送葬隊伍怎麼會以我為首呢?”
沈佳棠深吸一口氣,當機立斷朝着謝橋就叩下去:“師父!”
謝橋:“?”
老頭緊随而至的刹那,沈佳棠光速起身,往謝橋身旁一站:“我師父允許了。”
老頭氣喘籲籲的追到近前,然後愣住了:“……阿橋?”
他的目光移到沈佳棠身上:“這是你徒弟?”
謝橋先是面不改色的應一聲:“嗯。”
然後才抱着遺像沖老頭微微一鞠躬:“師叔,多年不見了。”
此人正是斷嶽亭三長老,謝橋師父梁韶的親弟弟,梁钊。
謝橋以詢問的眼光轉向沈佳棠,似乎在問她是怎麼回事。
沈佳棠和那老頭對視一眼,低聲給謝橋解釋:“裡邊有隻豬追我,我慌不擇路逃竄才撞進祠堂的,然後他就……”
謝橋聞言了然,略帶責怪的看了一眼梁钊,對沈佳棠溫和道:“祠堂重地,除看門人外閑雜人等免進确實是老規矩,師叔也是為你好。”
“至于追你的豬,是師叔所養,師叔本職是豬廠養殖戶,已經在這行幹了大半輩子了,你别見怪。”
沈佳棠:“……”
斷嶽亭到底是個什麼荒謬的現代武林門派!?
賣衛生紙的,養豬的齊聚一堂,這群人在辦中原農貿市場營銷分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