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的臉色十分不好,但是明顯被謝橋這一通春風化雨的解釋堵的沒話說。
好巧不巧,司徒晨終于來了。
年輕的總裁先生西裝革履,胸口帶着朵小白花,清俊瘦削,步履如風,快速穿過送葬隊伍,看也沒看謝橋一行人,直接走到棺椁旁側,神色陳冷擡手一揮。
“起。”
周圍的青壯年小夥聽從号令,俯身一聲用力的“嗨呀”,将棺材從地上擡起來了,号角嗚嗚咽咽,漫天紙錢飄灑,隊伍緩緩向前移動,沈佳棠和姜安混到隊伍中間,沒再讓梁钊抓住發難的機會。
“名義上的大師兄,最後各項事務不還是聽司徒晨的。”姜安小聲給她抱怨:“換了是我,我絕不回來。”
她話音剛落,沈佳棠忽覺眼前一暗。
頭頂濃雲被聚攏起來,遮天蔽日光影倏然黑下來,蒼穹上隐隐傳出來雷聲。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司徒晨也察覺到了不對,最近這些日子怪事頻發,卻總找不到緣由,他狐疑的望向謝橋,對方無辜的沖他回以一個微笑。
“停步!”司徒晨喝道。
隊伍十分乖覺的停下來聽他指令。
“把所有白幡和喪旗撤下來,全部換成衛生紙,十分鐘内換好,繼續發喪。”
此話一出,猶如石子墜入平靜的湖面,頃刻間蕩起萬丈漣漪。
縱然司徒晨在斷嶽亭積威甚重,此時也有不少人在底下竊竊私語。
“怎能拿衛生紙當做靈幡送老人走?!”
“這不是對死者不敬嗎?”
“再怎麼樣老白給斷嶽亭看了這麼多年的祠堂,臨到終了了,竟被主家這樣對待,唉……”
“都給我住口!”曹博不知何時越衆而出,厲聲呵斥:“你們這幫兔崽子懂什麼?”
“眼下鎮靈石不穩,怪事頻發,我司出品的衛生紙一向有辟邪除兇的功法,以白紙代白幡,清清白白來,幹幹淨淨走有何不可?玄門道法高深無窮,諸位敢說自己比晨總更懂行麼?”
底下沒人言語了,一片寂靜,隻有公司裡的人有條不紊的按照指揮換紙卷。
“哦豁。”姜安小聲調侃道:“大博士就是不一樣。”
沈佳棠跟曹博交過手,對這位博士哥印象頗深,但還不太了解這位是何許人也,不由得低聲感慨一句:“司徒晨公司學曆卡的挺死啊,都要博士以上。”
“那你想多了。”姜安眼神瞟着那博士抓的十分有型的頭發,開始給沈佳棠科普;“曹博是上一代四門之中的學曆top,玄門人醉心術法的多,對學曆沒太強烈的要求,但是這位同志是個天生的奇才。”
“他雖出身斷嶽亭,但是高考報志願的時候誤打誤撞報了建築,大一學了一年專業課回來,發現建築和木系術法十分對口,于是轉投到碧影潮生門下,将知識和玄學結合一二,創立的土木系術法獨步天下,當年玄武大會上,是僅次于謝橋的強手。”
“玄門中人雖然大多不精于學業,卻也不是沒有人讀到過博士,但能将武功和建築結合在一起制敵的,天下隻此一人。”
沈佳棠眨眨眼:“那他怎麼在給司徒晨打工?”
姜安微微一笑:“行情不好吧,誰知道呢。”
“斷嶽亭有這麼不堪嗎,一個兩個都投奔碧影潮生了。”沈佳棠歎氣道。
公司員工動作極快,棺材和旗幟上全部被披了白色的衛生紙,這個法子果然不錯,頭頂天空一下子就放晴了。
司徒晨不易察覺的松了口氣,在隊伍一旁負手而立,面上仍是一派鎮靜。
隊伍又安然無事的往前挪動了幾米。
沈佳棠隐隐約約感覺哪裡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她自從打開玄門經脈之後,和同水平弟子交手的機會少之又少,每每遇上紛争都是以巧逃脫,以至于沈佳棠到現在為止其實都不太知道自己的實力,她隻是覺得有些方面變的敏感不少。
比如第六感。
“仔細看路。”姜安低聲提醒她:“你看哪兒呢?”
沈佳棠盯着頭頂獵獵風起的白色衛生紙不做聲,那玩意兒一般隻出現在餐桌上或者馬桶旁邊,她還是頭一回見這種飄在棺材上的衛生紙。
“風向不對。”沈佳棠慢慢開口道。
“什麼?”
“衛生紙的風向不對,今天早上刮的應該是西南風,可眼前這卷紙卻是反着飄的。”
姜安悚然一驚,這不就說明吹動紙卷的不是自然風嗎,司徒家的人那邊也沒有靈力流動的迹象,那隻能是……
沈佳棠瞳孔驟然緊縮按着姜安的腦袋就往下低,頭頂厲風呼嘯,衛生紙鋒利的邊緣将頭頂空氣絞殺粉碎,直奔中間棺材而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着那發了狂的衛生紙将黑厚的棺材迅速纏繞起來,兩端顫抖用力向外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