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風急,斷嶽亭祠堂裡燭火搖曳,被陰風一卷就左右飄忽起來,滿牆跳躍的火焰,燭影映在漆黑的牆上,顯得整個祠堂格外陰森。
老人提一盞燈籠推門而入。
他佝偻着身子,從一旁的香火爐裡添了些火,挨個俯身給香燭點上去。
燭火燒的越來越旺了。
“啪嗒!”一滴水珠從頭頂淌落,滴在地闆上。
老人顫巍巍的擡起頭循聲看去,隻見頂上被燭火簇擁的神龛裡,神像悄無聲息的落下一行眼淚。
老人見狀大駭,慌忙跪在蒲團上拼命磕頭,祈求神明寬宥。
“啪嗒!”神像落下了第二行淚水。
門外風聲再次驟然轉急,呼呼幾聲,重重将祠堂的大門從外邊合上。
神龛廟裡陰影半掩,滿堂燭火猝然熄滅,不消片刻就徹底歸于冷寂。
燭火頂上一縷青煙,照出老人臨死前極緻驚懼的一雙瞳孔。
……
“我昨晚研究了一下,你自己找的這西瓜刀确實稱手。”謝橋站在一個很破舊的打鐵鋪前,看着飛潑而起的火花,不由的後退一步,繼續給沈佳棠解釋道:“刀片輕,刀背窄,刀柄小巧,适合你拿。”
打鐵師傅一邊擦汗一邊擡眼沖沈佳棠笑了一下,額頭汗水涔涔而下,然後揮舞着鐵錘又是一記重擊。
沈佳棠蹲在不遠處,一直磨磨蹭蹭不肯上前:“你不是說司徒晨不會找我們麻煩了嗎,怎麼還要做防衛工作?”
“他有愧于我,自然不會找我麻煩,但是他可沒說不找你麻煩啊,日後你回去上學,我又不能随時随地在你跟前。”謝橋無奈道。
沈佳棠:“……”
說的好像你在的時候能對戰鬥局勢起什麼作用一樣!
最後一潑火花落下,刀鋒過涼水,發出“嘩——”的一聲沸騰,那火光落在沈佳棠的眼睛裡,将少女澄澈明亮的瞳孔映的分外好看。
“嵌刀柄,收刀鞘,姑娘會使吧?”
沈佳棠從師傅手中接過她人生第一把玄門武器,單手挽花連轉幾個來回,最後一刀橫出,刀氣直指天際:“會使。”
謝橋伸手在她滾燙的刀刃上碾了一下:“給它起個名字吧。”
沈佳棠琢磨半晌:“沒想好。”
“沒事,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自己手中刀劍叫什麼的。”謝橋替她拿着刀鞘往回走。
謝橋不打算在四合院繼續住下去了,雖然呂建業這塊已經暴露,司徒晨也承諾了不會後續找他們麻煩,但是心始終懸在空中随時提防着有沒有其他玄門人士來拜訪的滋味總歸不好受。
“七月流火雖然不能練成多偉大的功夫,但是保你在尋常玄門人招下平安是沒問題的。”謝橋簡單的同她交代了幾句,回房就收拾東西去了。
沈佳棠抵着刀柄坐在地上,老陳慢慢從陰影裡踱出來,在她身邊打着轉。
沈佳棠擡起眼皮和他對視一秒:“怎麼了?”
“天賦黨。”他突然從嘴裡蹦出三個字。
聽的沈佳棠眉心一挑,反應過來時不由忍不住笑了一下:“我?”
老陳沒理她,圍着她又轉了幾圈,兀自喃喃道:“就是運氣不大好,沒出生個好世家,要是跟阿橋一個出身,未必比他當年差。”
“那跟司徒晨比呢?”
老陳混濁的眼神短暫清明了半晌,語意不明的唔了幾聲:“他差得遠。”
“我比他差得遠,還是他比我差得遠?”沈佳棠追問起來。
門口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沈佳棠的追問,謝橋剛好帶着行李從屋裡走出來,呂建業不耐煩的去開門,隻見姜安帶着一波人站在門口。
沈佳棠一愣:“老姜?”
姜安見了她倒是沒有太大驚訝,想必是在司徒家的人嘴裡聽說了,她給沈佳棠遞了個眼色,然後便往旁邊一讓,身後站着天樞門家裡的長輩。
呂建業和老陳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讓開身形,用眼神向朝身後謝橋示意了一下:找你的。
謝橋無可奈何的放下行李箱:“又是什麼事啊諸位,我這兒可是十年都沒這麼熱鬧了,我最近能期待一點好事嗎?”
為首的長老尴尬的咳嗽了一聲:“阿橋啊,你也知道叔叔伯伯們年紀大了,走不動路,這些年沒怎麼來看你,你别往心裡去。”
謝橋歎了口氣,低頭撫平領子上的褶皺,再擡頭時又恢複了原先那副客氣疏離的溫和面皮:“哪裡的話,姜叔伯,請進。”
呂建業在他身後擠眉弄眼的跟老陳惱火道:“我的地盤!他說讓進就讓進?”
沈佳棠和姜安再一次對上眼光,很有默契的走到了一起,跟着長輩們一起跨進門檻,在客廳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