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花了一個月的工錢,也隻能坐在她身後的位置。”
“那為何遲遲不開始。”
“我也不知,剛才聽紅姨說寺芸姑娘一個伴舞出了問題,這會兒正在協商呢。”
莫蓮觀察了一下四周,一樓的角落的最後一間屋子,那群女子拿着胭脂水粉還有服飾往後院走去,應該是給寺芸送衣服的。
莫蓮跺了跺腳,皺緊眉頭,沖出重圍,趁着四下無人直奔那件房裡。
那房裡這會兒沒人,桌上擺着一套飛天服。她伸出手摸了摸,用得是花染的麻料。
今兒表演的劇目是月圓之夜仙女祝壽。寺芸為主角,起舞時伫立于舞台正中央,其他人作配角用得也是清一色的薄荷綠。
意在飛天之時,體現出仙女五彩紛飛的身姿。
她對比了一下自己帶的衣服,版型竟然和那飛天服差不多,但是材質一般,是個随意的小作坊就能做的,和自己的衣服沒法比。
也是,紅姨是做生意的,自然是節省為主,她眉頭緊鎖,索性心一橫…
一個人呆在回廊的角落裡,靜靜等待,兩個丫鬟進屋了。
“那咱們快把東西給寺芸姑娘送去吧,這衣服料子也太粗糙了,紅姨也真的,不選個好的,配不上姑娘的身份。”
“哎呀,一件好衣服得多少錢,那些人也是沖着姑娘來的,穿個蛇皮袋子他們都能叫好,進去給姑娘送衣服吧。”
莫蓮知道機會來了。
隻見那兩丫頭冒着冷汗跑出來,對着紅姨耳語了幾句,紅姨便進屋了。
“怎麼回事,這是誰負責的!”
紅姨的尖銳嗓子,配合着茶盞碎裂之聲,驚得莫蓮打顫。
“我不知道呀,怎麼回事剛剛還好好的。”
“今天的表演不成,我得退多少票出去。”
莫蓮偷偷往裡看,紅姨摸着自己的臉,差點要哭出來。隻見那件衣服被水浸濕了,本來染料就容易脫色,這會兒到好,都混在一起了。
一切生意都是為了賺錢,寺芸代表醉風樓的風口。這會兒演出也要開始了,莫蓮特别能理解紅姨的失望。
“我…”
一句話還沒說完,紅姨氣着坐在了地上。
莫蓮知道機會來了,她趁着紅姨不注意,拿起自己裝衣服的包裹,直奔副樓。
這會兒所有人的精力都集中在紅姨那裡,自然是沒有人管莫蓮的。
她環顧了下四周,都說這寺芸姑娘喜愛國風,于是她大膽推測,敲了風鈴上寫着赤壁賦的那扇門。
“誰。”
“我來給姑娘送衣服。”
“進來吧。”
莫蓮推門而入,是一間被寫滿詩詞的帆布圍起來的屋子。屋内沒有半點貴重家飾,有的隻是幾株水仙,疊積的詩書,還有燃了半支的紅蠟燭。
帆布背後的人站起身了,珠唇輕啟,回眸淺笑,輕撫着水仙的綠葉,好一副美人出室圖。
見到她的瞬間,莫蓮就清楚的知道,她為何是盛安紅粉麗人中清新脫俗的獨秀。
身處煙花之地,氣質卻淡雅高潔,身上未曾沾染一絲一毫的脂粉氣。
她掀開簾帳,走向莫蓮,莫蓮看傻了眼。那一刻,“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的場景,在莫蓮眼前具像化了。
“女的?怎麼穿着男人衣服。”
寺芸看着這個從未見過穿着怪異的女子,臉上充滿着疑惑。
演出快要開始了,莫蓮沒時間解釋。“姑娘,聽說你今兒出場的衣服壞了,我也沒時間解釋,這兒有兩件,您看看你喜歡哪個,演出快要開始了,我先不跟你說了。”
“你是誰啊,這衣服多少錢啊…”
寺芸也有點兒急迫了,畢竟是一個從沒有見過的陌生人。
這會兒已經接近日落了,莫蓮沒有那麼多時間了,隻能開始瞎編。
“我送給你的,我活的很憋屈,欣賞姑娘高潔不畏世俗的态度。本來想跟姑娘談點合作,但是成與不成我都打算送給姑娘的,沒想到可能可以解姑娘的燃眉之急。今天我時間緊迫,得走了,姑娘若覺得感謝我,最多半月,能否和姑娘聊聊~”
寺芸覺得莫蓮很真誠,但也不是别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的,她不知道莫蓮是不是對她真的欣賞,倒是聽出來莫蓮對她是有所求的。
紅塵論迹不論心,受人之恩,就該報答,莫蓮看到寺芸的那一刻,就有她會再見她的自信。
“好,我等姑娘再來找我。”
莫蓮趕緊往樓下跑,這會兒席上已經坐滿了賓客。莫蓮本無意看着聲色犬馬的場景,隻是在那一瞥裡,她看見了一枚眼熟的玉佩。
那是塵安。
此刻的他,正坐在宴席正中央,搖扇把酒,一副但願好死花間酒的姿态,好不自在。
莫蓮的心不自覺地揪起來,幹脆眼不見為淨,腳步加快,往門口走。
左腳剛踏出醉風樓的門,肩膀上傳來一陣桎梏感,莫蓮回頭,隻見紅姨搖着扇子,嗓音還帶着飲酒後風塵韻。
“姑娘,你這是準備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