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去醉風樓。”
那車夫盯着二人看着,搖頭駕着馬車前行了。
“義正,你…去過青樓嗎?”
義正假意掀開窗簾,以掩飾自己難為情的表情,“沒,沒有啊。”
“也不知道寺芸能不能同意。”
莫蓮歎了口氣,她發現義正還在盯着窗外,身體僵直了好一會兒。
義正再怎麼也是安朝的女子,在長久禮教廉恥壓抑之下,就算偶爾懷疑制度的合理性,但多少也會被同化。
“你要是為難在外面等我就行。”
莫蓮以為義正在猶豫,于是拍了拍義正的肩膀,她發現義正在顫抖,“我自己去沒事的”。
義正似乎還沒從情緒裡走出來。
“你怎麼了?”
“沒什麼,想起來一些往事。”
“哦,你要是有為難的,在外面等我就好。”
“嗯。那我就不進去了。”
轉眼到了醉風樓,莫蓮低着頭,給了那車夫幾個銅闆。
車夫說句謝謝,莫蓮沒有回應
她拉着義正說,“待會兒你就在,外面等我,任何人跟你說話,你就裝啞巴。”
她們兩個頭都不高,骨架又窄,聲音尖細,一開口便會暴露的。出宮一趟,按理來說隻能辦理宮廷交代的事,如今生了别的想法,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義正自然是懂了莫蓮的意思,點了點頭。
“等會。”
莫蓮本要走,轉了身。
“我還做了一件衣服。”
“嗯?”
義正塞給莫蓮一個包裹,莫蓮打開一角,那是一件純白的紗裙。“我沒讀過什麼書,小時候看仙女的畫本子,都說仙女純淨無瑕,我就做了,你帶着,看能不能派上用場。”
莫蓮也沒空觀摩她的設計,提上包裹就往醉風樓走了。
醉風樓真不愧是整個盛安最有名的風花雪月之地,雖容納着滿樓紅袖,但整個氛圍卻帶着一股文人墨客的風雅之氣。
門口的紅木柱子上雕刻着春風桃李,門頭挂這一排珍珠珠簾。在有客來的時候,門口的珠簾會由丫鬟卷起,丫鬟們身着清一色的青花瓷圓領袍,倒是把這春旋暖熏之地襯得淡雅了許多。
紅姨在門口攬客,每個月十五都是寺芸出來表演的日子,但是今兒異常熱鬧。莫蓮探頭往醉風樓的閣樓中看了一眼,一件仙女登月的純白屏風出現在莫蓮眼前。
哦,原來今兒是中秋節。
莫蓮從來不過節,她自幼都是孤身一人,這種阖家團圓的日子對她來說是沒必要的,甚至有點厭惡。
“怎麼這麼喜歡湊這些熱鬧”,莫蓮自言自語着,卻還是被這盛大的排場所吸引。她此時正在門口觀摩着這現代書裡的酒池肉林,紅塵粉黛,和她想象裡那種完全的俗套竟然多少有些不一樣。
難怪古往今來,不少文人墨客流連忘返,隻為赢得薄幸名。
紅姨是有些眼力在身上的,她見莫蓮在門口遲疑着,站在那群帶着消遣欲的俗套男人堆裡顯得格格不入。
莫蓮看着紅姨從門口朝她的方向走來,她感覺到紅姨的目光正在審視自己,臉唰地一下就紅了,甚至有點想逃走。
紅姨緩慢的來到她面前,“小公子,是第一次來吧。”莫蓮擔心自己的女兒身暴露,低眉點頭。
“你喜歡我們哪位姑娘啊?”紅姨用她塗滿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戳了戳莫蓮的肩頭。
莫蓮警覺地遠離,沒說話。
紅姨估摸着又是一個看上了哪個姑娘的窮書生,聲音也開始變大,“今兒中秋,我們的頭牌寺芸姑娘出台演出,進來坐茶水一兩金子。”
莫蓮知道這是在問自己要錢了,她握住遺妃賞賜剩下的銀子,除去這幾天各種宮外花銷,租馬車,以及被洛绮騙的那五兩,兜裡就隻有三兩了。
她在想這個本能收回來嗎?
紅姨的目光越發灼熱,從一開始的客氣到質疑,再到現在,像是看穿了什麼。
莫蓮心底一橫,拿出來一兩金子遞給紅姨。她的指尖觸碰到了紅姨的掌心,紅姨用風塵女人該有的姿态,握住了莫蓮的手。
“公子,你的手真是小啊。”
莫蓮常年在辛者庫勞作,手上自然是有繭的,她剛在想怎麼圓場,但是紅姨好像看穿了她的心事。
“進來坐。”
紅姨給身旁的兩個丫鬟耳語了幾句,莫蓮就被帶到離戲台最近的地方,坐下了。
莫蓮松了一口氣,她其實都沒想好,比如待會兒能不能見到寺芸,見到了該說什麼,怎麼說服寺芸等等。
但是沒辦法,出宮時間有限,來了總比不來好。
醉風樓裡面更加氣派,主樓是一個戲台,二樓三樓是普通姑娘們的卧室。
主樓往後走則是後院,後院旁邊還有和副樓,那是身價百金的頭牌和紅姨住的地方。
莫蓮在人群裡被擠得喘不上氣來。
“聽說今兒寺芸姑娘要登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