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蓮拉住她的手,“怎麼,你不洗了。”
義正眼神裡充滿着冷漠和傲氣,底層深處還帶着點閃躲。
“我,懶得。”
“感冒了怎麼行。”
小婵已經下水了,兩個澡盆面對面放着,莫蓮和義正站在正中間。
“我不想洗。”
“我現在用管事的身份命令你,你要是不洗,明兒就别吃早餐了。”
義正的眼睛在水汽的氤氲下泛着光,不知是水蒸汽還是眼淚。
莫蓮想起了黃昏時分那些若隐若現的痕迹。
“你是不好意思吧,沒事兒,我給你把屏風圍起來。”
義正的手漸漸軟了下來。
莫蓮搬來屏風,義正看都沒看莫蓮一眼,進去脫了衣服。
三人形成三角形,莫蓮坐在二人的中垂線處。
“姐姐,你說這些主子們用的東西都這麼好,都是我們未曾見過的。”
小婵拍打着水花,閉着眼看着天花闆,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
莫蓮想回答便回應兩句,不想就不理。
顯然小婵也無所謂莫蓮有沒有在聽她說話,她自顧自一問一答。在這種溫馨的時刻,言語的内容不重要。
“這打獵服啊,也唯獨有遺妃這種邊境女子喜歡,宮内其他娘娘是斷然用不着的,不然也不會去宮外采購。”
莫蓮的頭輕微點地,本要睡着了,聽到這話突然驚醒。
“你說什麼?遺妃的打獵服是從宮外采購的啊。”
“嗯,怎麼稀奇了,這不是人盡皆知。”
莫蓮臉上藏不住笑,“是啊,人盡皆知。”
她其實真的不知道,安朝的這個莫蓮呆呆地,從來不了解身外事。
她拍了一下小婵盆裡的水花,“有救了!”
“什麼有救了!你故意把水灑我臉上。”
二人互相撥水之際,屏風後的義正站起來了。
身上裹着莫蓮的白浴衣,頭發還在滴水,緩慢地下來。
二人目瞪口呆。
一是她平日不在乎着裝,沒想到看似邋遢的外表下,藏着一顆出水芙蓉。這姿色,這線條,這身段…
莫蓮眼睛直了,小婵捂住了下巴。
二是她暴露在外的腳背處,又是一道道猙獰的,黝黑的疤痕。
知道她兩在注視着自己,義正裹緊了衣服,“我走了。”
“她神神秘秘的,這樣的人咋結的婚?”
莫蓮給小婵遞衣服,“世界上咱們想不通的事多了呢,明兒和你看着他們幹活,我出去有點事。”
次日,陰天。
夏天的軒轅城是真的難受,陽光明媚的時候紫外線能把人灼傷,陰雨綿綿的時候,空氣裡就像流淌着一股蒸包子的濕氣。沖不破,帶不走。
莫蓮孤身來到華苑殿,還是和第一次一樣的感覺——涼爽如秋天。
息兒大老遠就瞧見莫蓮了,還是一如既往捏着鼻子,“你咋來了。”
奴才之間也是有鄙視鍊的,息兒是遺妃的貼身宮女,算是半個妹妹,從來不幹粗活兒,自然是對辛者庫的奴婢們嗤之以鼻。
莫蓮也不讓着她,“我來熏暈你。”
關鍵是莫蓮身上也沒味兒。
“莫管事雖然鯉魚躍龍門,一下子成了管事,但在辛者庫呆久了,骨子裡還是有一股臭氣。”
莫蓮正想着不知咋怼回去的時候,塵安來了。
她眼珠一轉,故意作哭腔大聲叫喚,“那照你這樣說,已故的蓮妃娘娘是辛者庫花奴,泥土裡長出來的手,生了三皇子。那你是覺得三皇子也有股子惡臭?”
息兒睜大眼睛,看着身後來的塵安,臉紅地憋不住話來。
“都是兩耳朵,一鼻子出氣的人,我跟你誰又比誰高貴。”
莫蓮冷笑,點到為止,如此甚好。
後面的塵安彎起了嘴角,為了保持威嚴冷咳了一聲,“你怎麼又來了。”
莫蓮行禮,“我為了遺妃娘娘身心康健而來。”
息兒再怎麼看不上莫蓮,聽到自己主子有事兒也是臉色一變,立馬站不住。
收了脾氣,盯着莫蓮,“進來。”
遺妃此刻正在責罰下人,不為别的就為替她采購少買了一串玉镯子。
“打二十大闆。”
一根闆子十來斤重,行刑的都是壯漢,那小太監身闆兒又窄又小,怎麼可能受得了。
“娘娘饒命。”
一下兩下,闆子落地。
遺妃見到莫蓮和塵安一同前來,尤其是見到莫蓮,便深感疑惑,她來做什麼。
她擡起手示意停了責罰,那太監口吐鮮血,癱倒在地。
“你怎麼來了。”
息兒識趣地讓侍衛拉了那小太監下去。莫蓮從包裡掏出幾件打獵服,胸有成竹地行禮。
“回娘娘,您過敏可能還和您采購的打獵裝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