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集團。
裴昌來到裴寄舟辦公室。
裴寄舟坐在辦公座椅上,一雙大長腿交疊着,渾身展露出氣定神閑的姿态。
望着剛進來,胡子拉擦一臉憔悴的二叔,面不改色地打趣:“二叔看起來似乎有點憔悴?”
他眉眼彎彎,裴昌看着他就很難冷靜,但是他今天不是來吵架的。
“你的目的達到了吧,特意告訴我兒子那些事情。”
裴寄舟雙手交握,微微歪着頭笑問:“二叔說的是哪個兒子?”
裝腔作勢,明顯就是故意的。
裴昌眼神露出怨恨,死死握緊了拳頭,克制自己想弄死他的沖動。
而後,他想到自己的處境,渾身又卸了力氣。
兒子一回家就怨恨地看着自己,并且跟仇人一樣警告自己不許再去争搶裴寄舟的位置,而一向對他毫不關心的老婆明顯也是站在兒子那邊。
他資金的最大來源就是這個聯姻的妻子,如果離婚,公司牽扯開,利益拿不到不說,說不定那女人會讓他淨身出戶,現在老爺子也不管他,他去老宅通通攔下。
“我不跟你争行了麼,放二叔一條活路。”裴昌請求地望着他。
裴寄舟輕扯唇瓣,“二叔,我并沒有對你出手。”
是沒有出手,沒有直接出手,間接出手就不是了?
裴昌心裡後悔那次沒有多派人去處理他,露出馬腳被他察覺。
“你讓老爺子做出選擇,老爺子選了你,所以我被棄了。”裴昌走到沙發前,整個人都顯得頹廢,他陳訴自以為的事實。
“你調查我,派人跟蹤我,查到我另一個兒子的事,然後把這些證據交到裴瑾手裡,你知道隻有事實能說話,但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傳遞給你二嬸是麼。”裴昌漆黑怨念的眼神注視他,“因為你知道我現在全依靠她。”
裴寄舟并不否認,“二叔到底想說什麼?”
裴昌知道他不可能停手,不管是之前害他,還是因為他父親車禍的事。
“你爸并不是我害的,我再讨厭我大哥,也沒想過害他。”
裴寄舟眼睛都沒眨一下,“那輛車原本應該是你坐,對麼?”
裴昌瞳孔驚得一震,心裡一點一點彌漫出害怕。
他是怎麼知道?
“你心裡肯定在想我是怎麼知道的對麼?”
裴昌搭在膝蓋上的手收緊了些,褲子弄得起褶皺,他此刻完全沒心思去管。
他的小動作被裴寄舟盡收眼底,裴寄舟眼神裡沒有一絲感情,點了點桌沿,告訴他答案。
“那場事故中的人都死了,一點蛛絲馬迹都沒有,但是你忘了個最重要的人。”
裴昌傻傻地看着他,艱難問:“誰?”
“李管家。”
是他?
裴昌不解皺眉,“我那天并沒有看見他。”
裴寄舟不疾不徐的語氣說:“你是沒看到他,但是他看到了你,那天是我回國的日子,二叔還有印象吧,我原本打算約父親出來吃個飯,打電話過去老宅的時候,接的人正是李管家。”
“李管家告訴我,他看見父親坐車出去了,可是奇怪的是,之前打電話備車的人是你,最後坐車的卻是我父親,而你把我父親常用的車開走了。”
他眼神銳利中帶着刺骨的寒意,“二叔,你早就知道你那輛車有問題,所以才跟我父親換的吧。”
他放下腿起身,整理完自己袖口處的褶皺,一步一步走到裴昌面前。
裴昌心跳如鼓擂,早就被這些話吓得不敢動作了。
“是,我是知道,但我不是沒來及去修,又正好那時我有事要出遠門,怕車途中壞了,我才借走的。”
裴昌慌忙解釋,眼底帶着驚恐。
裴寄舟一把拽起他的衣領,把他提到自己面前,跟自己對視,裴昌掙紮着移開視線。
“二叔,你是心虛了麼。”
心虛自己造的孽。
那天本來他請父親吃飯,就是想跟父親說想自己的打算,父親正值壯年,還有精力在商場馳騁風雲,而他在這期間想自己開一家花店,在世界各地搞幾家民宿,做點小本生意,偶爾去去海邊旅遊。
可是偏偏就有人心眼那麼壞,害得他父親沒命,讓他徹底成了無父無母的人。
他母親早年因病去世,現在父親也沒了,那是他最尊敬最崇拜的人啊。
裴寄舟雙眼猩紅,嘴唇輕彎着,直面裴昌而來的就是一股壓迫感,“父親經常教導我,遇事不要沖動,要從容不迫地處理每一件事,裴昌,你覺得我做的好嗎?”
二叔這個稱呼已經被他摒棄,現在隻配他喊他的名字。
似乎已經放棄掙紮,裴昌頹然問他:“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早就知道了。
李管家隻是說出這個點,具體知道他車子有問題,還是裴昌助理無意間透露出來的。
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法,派人去他公司,在他的助理身邊下手。
久而久之,兩人喝多之後,裴寄舟的人引導助理回憶那個時間發生的事情,之後他便知道原來那輛車子本身有問題,而裴昌是知情人。
原本可以避免的錯誤,就這麼發生,而事後,裴昌因為害怕慌張不敢透露,連帶着底下的人也守口如瓶。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裴昌難堪地低頭,“是二叔對不起你……”
讓他嘴裡說出對不起幾個字簡直比登天還難,但是裴寄舟要的不是對不起幾個字。
“你的道歉在我這裡一文不值。”
裴寄舟不屑一笑,松開他的領子,甩開他。裴昌被他甩地倒在沙發上。
裴寄舟拿出手帕,一根一根手指擦拭着,生怕沾染上裴昌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