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姨娘徹底不動之後,葉清靈呆呆地望着她,輕輕地用手理順額邊的發絲,好似斷氣的人隻是睡着了一般。
走出屋外,雨越下越大,她像毫無察覺一般在雨中跳起了舞,身子輕盈地跳躍,一雙靈巧的小腳踏在水窪裡,濺起一片泥水。
在這一刻,從小所有的束縛、不甘委屈都随着雨水低落,變成地上的泥水,随她踐踏。
誰說是庶女就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她的命運從今日起由她自己做主。
雲珠和姨母久久不見,吃完飯了也聊得正歡。
突然屋内的衆人看見葉清靈渾身濕透地進來了。
她吓了一跳,趕緊上前:“靈兒,這是怎麼了?也不打傘,秋日正涼爽,傷寒了可如何是好。”
葉清靈雙眼一紅,眼眶内飽含着淚花,卻倔強地不肯滴落,一下子跪在了屋子中間:“父親,姐姐,母親沒了……”
葉靖松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睛錯愕,眼中慢慢有了些淚花:“怎麼會這樣突然?”突然得讓他無法接受,之前确實因為被下毒之事有些氣惱她,一直沒有去看望。但是即使她的罪名很清楚,他也不願将家醜外揚,不願放棄這十幾年的夫妻情分,沒成想那日一見卻成最後一面。
雲珠也很驚訝,沒想到蘇姨娘最後還是去了,還提早了這麼多時間,看來她的改變也引起了一系列的變化。
她急忙也在葉清靈一旁蹲了下來,将渾身濕透地她抱在懷裡:“靈兒,你想哭就哭出來吧。”失去親人的滋味她最清楚不過,上一世爹爹去世的時候,她整日茶飯不思,連及笄禮都沒準備,整日渾渾噩噩,也不知江渚和妹妹的親事是如何定下的。
葉清靈依舊目光呆滞,不吵也不鬧。
雲珠捧着她的臉:“靈兒。”葉清靈既然微微一笑:“姐姐,明日就是你的及笄禮,我們給你惹麻煩了。”
“這是說的什麼話。靈兒,姨娘的喪禮要緊。”
雲氏這時候站了起來,對着葉靖松道:“這可如何是好,及笄禮的請柬都已經發出去了,好多客人恐怕早就上了路,不舉行恐怕都時候也說不過去。”
葉靖松思慮良久,無奈道:“靈兒,我會安排下人先将你母親安排在後面的小院裡,等明日及笄禮一過,就在府裡安排喪禮。”
葉清靈被雲珠拉起身來,對着葉靖松等人作揖,低垂着頭:“那就麻煩父親了,也請姐姐見諒,明日恐不能出席姐姐的及笄禮了。”
雲珠心疼地看着她:“哪裡的話,我們都是一家人,現下出了這樣的事,我們大家自然心裡都不好受,尤其是你,你再好好陪陪姨娘。”
“那我就先下去了,不掃大家的興了。”說完轉身朝屋外走去。衣袖裡的手指甲已經深深地陷入掌心,冒出了點點血迹。
雲珠望着她削弱的背影,極為不忍:“爹爹,要不我就不辦及笄禮了吧,姨娘的事情比較緊要。”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次算爹爹欠靈兒的,到時候會好好補償她的。”葉靖松無奈的歎了口氣。
雲氏眼看着雲珠心疼的連淚水都快出來了,趕緊過來拉過她的手:“珠珠,有什麼事情等明日過了再說,現在隻想着你的及笄禮,明日姨母替你母親親自給你簪發。”
葉府前院大廳,是葉雲珠的及笄之禮,府中張燈結彩,紅綢飄揚。庭院裡擺滿了盛開的鮮花,芬芳四溢,處處洋溢着喜慶與莊重。
及笄禮的場地布置得極為精緻,地上鋪着華麗的地毯,四周擺放着精美的屏風。正中央放置着一把雕刻精美的椅子,等待着今日的主角。
而與之相反的是,長時間沒有使用的後院空地上堆滿了雜物,擺着蘇姨娘的遺體,因為時間的關系,還沒有搭建靈堂,隻是簡單的清洗之後換了衣裳,放在簡單的擔架上,用一張白布覆蓋。擔架面前有一張布滿灰塵的條桌,上面點了一盞長明燈。
葉清靈身着白衣,用雪白的衣袖輕輕擦拭着桌子,目光呆滞地看着母親的屍體:“母親,您辛勞多年,争了這麼久,就因為犯了一次錯,就隻能躺在這腌臜的後院。不過你放心,葉雲珠和江渚乃至整個葉家,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你就安心的去吧。”
雲珠坐在閨房内,身着一襲粉色的羅裙,裙擺上繡着的茉莉栩栩如生,發間點綴着珠翠,更顯嬌美動人。
綠萍也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大娘子可真好看。”
“我不及靈兒妹妹十分之一。”雲珠捧着臉頰有些害羞。
兩人正打鬧間青蘿急忙沖了進來:“不好了,大娘子。”因為跑得太急,大口喘着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雲珠心中一股不好的預感:“青蘿,你慢點說。”
“江渚那奴仆要非禮我家娘子。”青蘿終于喘勻了氣,一口氣吐出驚人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