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中院,西頭有個小四合院,院子角落裡有一個紫藤花樹,枝幹壯健,養的極好。本已是夏日,卻迎來了第二次開花,一串一串的紫花散發着清新的香氣。
葉雲珠眼神微愣,腦海裡突然閃現前世的景象來,爹爹死後,家中落敗,偌大的府邸到處都是殘枝敗柳,連這棵她最愛的紫藤樹也枯萎了。
想到這她眼圈都紅了。
葉靖松這時才停下腳步,看自己的女兒要哭的表情,摸摸腦袋,有些不知所措:“乖寶,這是怎麼了?”自從乖寶親身娘親去世之後,一直都是蘇姨娘在照顧孩子,其實他不太懂女兒小心思。
葉雲珠看着爹爹胖胖的臉更傷心了,前世爹爹受傷之後也并沒有一下子去世,足足躺在床上半個月,等走的時候,都瘦了一半個人。
葉靖松慌亂地擦着女兒臉上的淚,碩大的手掌顯得笨拙。自己這個女兒,從小就嬌養着,舍不得打舍不得罵。
葉雲珠撒嬌的抱住自家爹爹,一切都還來得及吧。
紫藤花樹下的銅鐘響起,是該用午飯的時辰了。
葉雲珠的肚子也是此刻适時的響起,昨晚又冷又怕,隻吃了一點兔肉,此刻回到家放松下來,肚子餓得厲害。
擦幹眼淚,搖着爹爹的手:“爹爹,開飯吧,我餓了。”
葉靖松看着自己身邊嬌軟的寶貝女兒,今天把他是吓壞了,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外面是走丢了還是被人販子給拐走了。
轉身又看見身後高大的江渚,心頭突然有了主意。一把拉住他的手:“你就是江渚吧,看你這體型應該很抗揍,不,不是,很能打吧?”
江渚微皺着眉頭,想把自己的手從面前肥胖的老頭手中抽回來,無奈這人捏得太緊,心中甚是不悅,看了眼他身後還含着淚珠的小人,還是賴着性子道:“會些拳腳功夫。”
葉老爺笑眯眯地盯着他:“那你給小女當貼身護衛吧。”
此時正在傷春悲秋的葉雲珠一聽這話,腦袋裡炸起了驚天的雷聲。爹爹這是幹嘛?是要留下這禍害?還是禍害她自己?
沒看見她的腦袋已經搖成了撥浪鼓了嗎?他确實看不見……
一着急幾步上前邊揮手邊道:“不用了吧,爹爹。”
葉老爺似乎一點沒體會到她想要拒絕的急切,變本加厲道:“江護衛,還沒吃午飯吧,以後珠珠的事情還請你多留心些,今日就一起用膳吧。”
葉雲珠瞪圓了雙眼,還一起吃飯,這大可不必了吧。她面對這麼大尊大佛一桌子用膳怕拉肚子。
葉老爺卻完全沒有留意到她的苦悶的心情,自己張羅着下人開飯去了。
飯桌上
葉雲珠低着頭不敢看此時飯桌壓抑的氛圍。葉清靈拉扯着嘴角,乖巧地夾着菜,心裡估摸對爹爹的決定不太滿意,一個奴仆怎麼能同桌吃飯。
“老爺,一介下等奴仆豈能上桌來”。這話被實在氣不過的蘇姨娘直接道了出來。
江渚悠閑地夾着碗裡的米飯,聽到下等奴仆的時候筷子停頓了片刻,又接着動了起來。
坐在旁邊的葉雲珠卻感到了些許冷意,甚至還能聽到他輕笑聲。她最怕江渚沉默的時候,沉默之後必有暴風雨。
她心中深吸一口氣,死就死吧。
擡起頭臉上已是帶了十分的笑臉:“姨娘,這就是你不是了,我們家從來對待下人都是禮遇有加,大家一起熱鬧也是常有的。從今日開始,江渚就正式成為我的護衛了,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沒什麼可不可以的,對吧?爹爹。”
說着還特地夾了雞腿往江渚碗裡放:“你多吃點,補補身子。”别生氣,别生氣,千萬别生氣……就當她們是胡說的,千萬不要秋後算賬。
葉靖松滿意地點點頭,他一向随和,在他的家風下,待下人也和親人一般,不在乎這些繁文缛節。
蘇姨娘看着笑眯眯的父女兩,火氣沖天。偏生平日裡自己是個寬待下人的樣子,狠狠地咽下這口氣。面上不顯:“那是,珠珠的下人和綠萍一樣,咱家也定會待他們如親人的。”
葉雲珠又悄悄瞥了一眼旁邊的人,見他臉色如常,才在心裡呼出一口氣。這個家沒這麼機靈的她不行,遲早得垮……
終于放下心來飽餐一頓後,葉雲珠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捧着自己的寵物烏龜消食去了。
到處晃悠想走遍府裡的每一個角落。後院種着一棵大榕樹,枝幹粗壯,枝葉茂密,微風吹來,甚是乘涼的好地方。
葉雲珠童心泛起,一會把烏龜放到地上,讓它和螞蟻賽跑,一會把烏龜坐到秋千上,搖晃幾下,差點掉下來。
玩累後趴在一旁的涼亭石桌上,這些都是她小時候經常玩的,如今再重新做起之前開心的事,心裡的郁結一掃而光。
看了一眼身後跟着面無表情的江渚,頓時心情一落千丈,這人怎麼就有點陰魂不散的意思呢。
正思索着對策,葉清靈抱着一把古琴經過,看着趴在石桌上的葉雲珠,微笑着走進了涼亭,把琴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