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湊上前來,那雙眼睛宛若春天最絢爛的陽光,微微的拉長尾調,語氣輕柔乖覺:“那——松田先生?”
松田陣平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宛若海底的火山劇烈的爆發時掀起的海浪,在夏日最肆意的陽光下卷起數十米高的浪潮,然後鋪天蓋地的朝他襲來,将他淹沒、使他窒息、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
工藤新一推理秀很快就結束,在衆人憐憫的目光中渡邊美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星野椿站在人群之中,看着跪在地上掩面哭泣的女人,她依舊帶着那枚戒指不曾取下,哪怕她正是因為這一枚小小的戒指而暴露,女人在衆人的目光中一字一句講述她們之間的故事,整整十年的相愛,她們曾在富士山下為彼此帶上對戒,也曾互相許諾要一起看每一年的櫻花綻放。如果這是一部愛情電影,觀衆們一定會怒斥其故事爛尾,但這不是電影,隻是愛到最後的潦草收尾——米花町特供版本。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宮崎正雄痛心疾首的向痛苦不已的渡邊美紀說道:“美子她一直都是愛着你的。隻是她的父母實在不能接受她與女子相愛。她和我在一起的每一秒都痛苦萬分。明明在今天她就決定和我解除婚約,然後與你複合的。”
又是因為一樁因為沒有嘴不會解釋引發的血案。
佐藤美和子壓着渡邊美紀上了警車,松田陣平提着袋子将水遞給幾位同事,聽聞他的來意已經坐上警車佐藤美和子詫異的看了一眼他:“風間凪?這個人怎麼了?”
松田陣平啧了一聲:“就是覺得這個人奇怪。”
“哪裡奇怪了?我看你今天才是奇奇怪怪的。”佐藤美和子說道一半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她也不說破,目光上下将松田陣平打量一番,又看向不遠處坐着的人:“加油!”
“高木!開車。”
“是,佐藤警官。”
松田陣平:……
這兩人好端端的突然發什麼颠?
他收回搭在車窗上的手臂,眼見自己幼馴染坐上車就要回警局的樣子他趕忙上前喊道:“hagi,别忘了今天晚上聚餐叫上班長。”
萩原研二伸出手比了個OK的手勢。
“好可惜啊!”被兩人之間的感情故事感動到的女子高中生眼淚汪汪:“是不是他們早點說清楚誤會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結局了。”
說到底渡邊美紀也隻是誤殺,這種因為過失導緻被害者死亡是不會被判處死刑的,最多被關在監獄裡十幾年。但這漫長餘生對于誤殺愛人的渡邊美紀又何嘗不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死刑。
鈴木園子流淚到一半還不忘安慰小蘭:“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死亡不是終點遺忘才是嘛。”
工藤新一也從破解謎題的興奮中脫離出來,手忙腳亂的開始安慰自己的幼馴染。
星野椿低頭:“死亡不是終點遺忘才是嘛?可是死亡就是故事的終點,即便你再怎麼在腦海中無數次的回憶,想念,這個人的時間也不會再次流動,你們之間也不會再有新的未來了不是嗎?”
剛走過來就聽見某人再朝着三個高中生吐黑泥的松田陣平:……
他沉默,然後輕敲某人腦袋:“你在說什麼呐。”
星野椿捂着被敲的腦袋幽怨的看了回去:“松田先生竟然沒有和其他警官一起回警局嗎?”
松田陣平潇灑一笑:“你不是要出院嗎?”
真難為他還記得她隻是出院不是要搬家!星野椿輕笑一聲,領着幾人上了樓。小黑狗不知道何時忽然出現,跟在她的腳跟後,星野椿掃了一眼,見三個高中生依舊談笑,松田陣平像是也沒注意到忽然出現的小黑狗才放下心來。
直到看到和自己上一世的出租屋一模一樣的小屋,星野椿怔愣許久。
因為她的病日漸加重,高中時幾乎每天白日會有三到四次的猝倒,到了大學時略有緩解但也隻是頻率降低到一到兩次,加上徐旭陽的離世因此整個大學她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荒廢時光潦草渡日。她在校外租下一家小屋按照自己的審美裝修然後獨自一個人居住,除了專業課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那個小屋内度過。
那幅占據整面牆的巨大畫作也是在那個暑假創作完成,花費了她半個月的時間,日夜不分,最後被餓暈過去,是找不到她的編輯上門,才不至于讓她落到餓死在那個出租屋内直到屍體發臭了才被人知曉的下場。
直到畢業那年,她接到徐奶奶去世前寄來的快遞,一個半大的盒子,裡面裝着的是曾經童年時的玩具被徐旭陽這個家夥好好珍藏着。她在其中發現了很多年前的那個筆記本,上面的字迹已然有些不清晰,她忽然想起夏風的海邊還沒有去,徐旭陽的世界之旅也沒有展開。
于是那一天她難得出門,在城市的商圈買下一個24寸的行李箱和一個背包,然後獨自選了一家火鍋店吃完,第二天就踏上了尋找世界盡頭的路程。她曾在異國的街頭迷路,手機錢包和簽證被小偷偷走,獨自徘徊在街頭宛若一縷幽魂。她曾爬上世界屋脊的脊梁,稀薄的空氣壓迫她的肺腑,擡起的腳步聲在厚厚的積雪中咯吱作響。直到她的眼眸中盛滿山川海洋,直到山川海洋的震撼撫平她心靈的皺褶,她的靈魂終于在孤寂無邊的流浪中成長,終于在二十七歲這年她走出困住她十幾年的寒冬迎來春天。
“我已經收到東京工藝大學研究生資格合格通知書,将要啟程前往東京留學。”
我終于決定放下你們,即将前去開啟我人生的新階段。
或有一天,我會去到富士山下,許下能夠再次相遇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