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手拿出一小罐藥膏一樣的東西,說到一半目光才終于落到你的臉上,聲音戛然而止。
你後知後覺,剛才的符咒效果大概很好,臉上的傷也一并愈合了,難怪剛才開始就沒感覺到痛。
你假裝沒注意柱間的停頓:“是藥嗎?”
“啊?嗯。”柱間回神,說着就要收回去。
你連忙從他手中拿過:“多謝,确實很需要。”
掌心似乎微微出了點汗,你将手背在身後,轉移話題:“殿下那邊的事結束了嗎?”
柱間盯着你沉默不語,沒什麼表情的臉看久了竟讓你覺得有些不安。
“……用掉了啊。”他突然說。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你卻突然明白對方說的是之前他托人轉交的符咒。
這樣你不禁再一次意識到之前你努力回避的事,當事人現在就在眼前,局勢突然變得奇怪起來。
“……是的,”你猶豫地回答道,微微擡着頭看他,然後說出了遲來的道謝,“很有用,實在麻煩您了,多謝。”
柱間再一次沉默起來,他微微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又抿住唇不發一語。
好一會兒,他才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浮現起浮誇的笑容:“有幫到忙就好。”
開朗的音色和剛才的他大相徑庭,你意外地看着柱間,就聽他繼續說:“頭發也剪短了呀。”
你愣愣點頭,雖然當時剪頭發的原因着實不是好事,你還是說:“嗯,比較方便。”
“短頭發也很适合小雪。”柱間立刻接上。
“啊?是嗎……謝謝。”你接話道。
這樣的柱間也無疑要比剛才的柱間更能讓人容易放松下來,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松了口氣,又問起泉靜子那邊的事。
這一次倒不是轉移話題,而是想了解現在的情況。
“斑在保護大名,”柱間說道,提起好友後話似乎也多了些,“他之前老是嫌棄我的态度,說我太過低聲下氣……哪有這種事,最過分的是扉間居然也站在斑這邊!”
你想想泉靜子的性格,再回想起不久前斑把泉靜子氣得說不出話的情況,不禁有些無語。
泉靜子大概希望柱間在旁邊護衛吧……不,也說不定。
雖然柱間在你這裡大多數時候都是靠譜的代名詞,但是他對待其他人可是常常真誠地把對方噎個半死,說不定宇智波斑此舉也是在保護泉靜子……吧?
……保護柱間也說不定。
這麼想着的同時,你又是一愣。
柱間在你面前,好像确實和在其他人面前,很不一樣。
“小雪?”柱間手在你眼前揮了揮,見你回神又問起你和泉靜子怎麼回事。
你心情複雜地看了柱間一眼,擡手摸了摸提起這事臉上隐有幻痛的地方,很直白道:“如你所見,新仇加舊恨,我們打起來了。”
饒是已經提前知道發生了什麼,聽你這麼說,柱間還是驚訝地瞪大眼睛。
“……大名有說會如何追究嗎,我剛才問過殿下,但是她沒有說。”柱間的語氣憂心起來。
這一次你是真的有些驚訝了。
按理說他大概是在斑那裡知道你大概沒事了的,作為被雇傭的忍者而言,實在不用上趕着觸大名黴頭,在對方肯定還在在意這件事時提起來。
“……不會有事的,”你輕輕搖頭,“這麼直接問出來沒關系嗎?殿下沒有為難你吧?沒說難聽的話吧?”
柱間也跟着搖頭,奇道:“你怎麼會這麼想,殿下脾氣還是很好相處的。”
你:……
脾氣好,誰啊?泉靜子嗎?
你打了個寒戰,把腦補出來的泉靜子形象甩開,含混過去:“大概吧,殿下的性格。”
因為柱間就在這裡,剛才又提到了大名,你不可抑制地想到之前很在意的另一個問題。
沒有比這個時候更适合問他的時機了。
往後你不适合問,以前沒想過問。
隻有這個時候,沒有其他人幹擾,你還沒有徹底站在忍者的對面,能夠問出來。
“柱間,”你說,“我想詢問你的願望。”
你們仿佛回到了當初那個晚上。
還是少年的你們在深秋的夜露之下,柱間和你講他的夢想、他的渴望。
“即便過去了這麼久,在目标即将達到的現在,”你說,“你的願望依舊和以前一樣嗎?”
“和宇智波化解仇恨住在一起,找回自己的朋友,依舊是僅此而已嗎?”你緩緩問道,“你比過去擁有了更多的力量,即便如此,你的願望也沒有變嗎?”
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如今的威名可不是當初還未繼承家族的少年所能及的。
他們甚至被同為忍者的人所恐懼。
你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渴求力量又畏懼力量的你當然更清楚他們的能力能做到哪一步。
隻要他們原因,他們甚至可以奪取這個世界,就如他們的祖先那般。
所以,這個問題你隻有現在才能問出來。
以後,在泉靜子手下,就在也不适合問了。
“……你是在問我,會放棄過去的夢想嗎?”柱間喃喃出聲,語氣很是奇怪。
他的目光變得極為明亮,甚至笑了起來——你不理解這個問題有什麼值得他高興的——但是柱間确實可是稱得上高興。
這個從剛開始就有些拘謹的忍者甚至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你的手:“我實在很高興你能這麼問我,小雪!”
你嘗試掙了下,沒能甩開柱間的手,當下茫然地問道:“怎麼這麼說?”
柱間似乎完全忘記了形象管理,你隻是近距離感受到這股“熱情”就覺得有些混亂,真不知道宇智波斑是怎麼和對方相處的——
你聽見柱間說道:“因為,小雪你對我袒露了真心啊!”
理所當然的一句話,突然讓你失去了語言,讓你就這麼直直地盯着對方明亮地如同火炬般的眼睛。
“過去我們覺得,隻要和敵人敞開心扉,交換真心,就能阻止戰争。我也一直是這樣認為的,也是這樣和别人說的,”柱間說到這裡的時候,笑容消散了一些,“雖然很多家族表現了認同,但我知道,他們其實沒有當回事。
“這些其實都沒有關系,隻要斑也是這樣認為的,我們大可以将這個世界導上正軌,因為我們能把我們的聲音傳達給他們聽。”柱間說着在其他人聽來過于瘋狂的話。
……實在是,太狂妄了。
柱間是知道的,其他人不相信他沒關系,因為他們不得不相信。
就像你也不得不相信,他們建立木葉是為了和平——除去你知道的劇情和你了解他們的為人的因素,你不得不相信。
所有人都必須相信這一點,相信猛獸會約束自己的力量。
因為不相信,也無法阻止。
柱間繼續說道:“小雪,你在害怕我和斑的力量。”
千手一族的忍者用着一種極為包容的目光看着你,他微微笑着:“不要否認,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啊,是這樣。”你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說道。
“所以,你已經告訴了我你的真心了,”柱間說道,“我明白大家都會有害怕,但小雪你親口告訴了我這一點,作為對等的回報,我會向你承諾——
“一直以來我想做的,就隻是阻止戰争,讓宇智波和千手不再敵視,從未想過濫用自己的力量去奪取什麼,我一直相信自己的力量是為了守護而生的,”柱間的聲音帶着十足的誠意,他鄭重地說道,“過去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以後也是這樣。所以,如果你還有什麼疑問,請不要猶豫,全都告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