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了笑:“如果能找到的話自然是最好的。時候也不早了,我也得先回書屋了。”
你沒有潑冷水,咽下了那些掃興的話。
——找到了還得意識到過敏的可能,還得找到除口服外更行之有效的使用方法,還有解決減少成本大規模制藥的問題。
真當自己身處科技落後的時代時,你就越發感歎前人們為解決這些人類曆史上的難題付出的心血。
出門的時候,真司跟着起來送你,他先你一步拉開門,卻愣在原地。你擡眼看去,發現那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戶裡師兄,你回來了啊?”真司回過神,向門外安靜地站了不知多久的少年打了聲招呼,然後讓開路,讓你看清對方的樣子,和你介紹:“這是我師兄戶裡,和我同歲,但比我早入門。”
“這是老師的客人,清水屋的泉小姐。”他又和對方介紹你。
戶裡身形颀長,膚色皙白,一頭黑色的短發讓你總覺得有些眼熟。明明和真司同歲,卻比他高大不少,一雙狹長的眸眼尾微微上挑。他穿着身灰白拼色的和服,雙手揣在袖子裡,沉默地站在角落,整個人都站在陰影中,聽見聲音後掀起眼皮看向你們兩人。
你一個激靈,心下一沉,悄悄轉過視線打量他的位置和屋内的設施,從屋内望去剛好看不見他在門外的影子。
巧合嗎?
“泉小姐。”他點了個頭,雖然站在角落仍是側了側身,以示讓開道路。
你定了定神,穩下心神跟着打招呼:“戶裡先生。”
你跟在真司後面離開,一開始在五百木那裡聽到和他有關的消息升起的好奇全都被摁下去了,什麼聽名字像個女孩子、去問問對方為什麼會做出眼鏡之類的想法全都消失了。
突然——
“泉小姐。”戶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心中一緊,腳下不緊不慢地停住,轉頭望向他,不解道:“什麼事?”
他仍站在角落的陰影中,腳下是破舊旅館有些褪色的木地闆。不知是陰影還是那頭漆黑的緣故,你總覺得他的神色似乎藏在陰影中有些難辨莫測:“剛才您和阿航師兄說話時不太方便打擾,我想問問您剛才提到的藥物是在哪本書提到的?”
你默了默,不太好意思地道:“嗯……這我就記不清了,清水屋做的是書屋的生意,每天要過眼的書太多了,如果您需要的話我替您留意一下?”
“啊,這就不必了,”他搖了搖頭,“我隻是好奇一問。”
你勉強地笑了笑:“……”
你覺得我信嗎?
但自從扉間對你的警告後,你也懶得去管什麼身份特不特殊是不是忍者的事了,知道的多有時候反而不是好事。
回書屋後,你終于想起為什麼會覺得花合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了。
你找人去找了庫存裡前幾年古莊屋出版的花街合集,果然連着好幾期都在裡面看到了花合的名字。你對此有印象還是前兩年那會兒家裡的店剛開,阿琴媽媽在鄰居的建議下買了本回來研究當時流行的服飾,你也跟着看了幾眼,裡面提了幾句曾經的花合。
而如今你拿到書冊就是花合風頭正盛時的樣子,她俨然是編者筆下的明星,書冊裡還有花合的畫像。
她在畫中明豔動人,對她的評價也很高,說她自小就跟在花魁身邊學了一身技藝,她梳的發髻别具匠心,衣飾的搭配連町中的大人物都贊歎不已雲雲,但幾期之後書冊上就也沒了她的消息,仿佛整個人人間蒸發了般。
雖說世上重名之人不少,但你心中隐隐有些預感,旅店裡沒見面的那位花合小姐說不定就是書冊上這位花合。
若要問具體的原因的話——
你想起真緒對五百木的話和旅店老闆對花合的态度。
相同的名字、失蹤幾年、完全失明、無法平息的疼痛、旅店老闆認定的活不長久、不願男性近身。
種種迹象都指向了一種花街女性高發的一種職業病——梅毒。
你也是曾經在讀井原西鶴的“好色系列”書籍時才了解到這種病嚴重後會緻殘緻盲,最終緻死,後來你稍微多去了解了一些。不幸的是,梅毒的治療大多數都需要青黴素。
這個世界沒有的青黴素。
你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