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媽媽一起回到家,當你看見梁上被咬斷的繩子和落到地上破開的紙包裡明顯被啃噬過的剩肉後,心态崩了。
你想不通,明明這幾個月幹幹淨淨看不見老鼠的家裡怎麼才有了存糧兩天,就被找上門來了。
但悲哀的是,你發現你的第一反應不是痛斥老鼠的無恥,而是後怕。
——還好今天房東沒有突然上門檢查。
媽媽剛從鄰居處将太郎阿彩接回來,見你立在門前不動,不解地拍了拍你的肩:“怎麼不進去,小雪?”
你回過神,慢慢轉過頭,看向家人,嘴角抽了兩抽,還是笑不起來。
你抿着唇讓開路,露出内裡的情況:“媽媽,不能再把這些東西留在家裡了,要處理掉。”
老鼠今天能隻咬幾口肉,明天或許就會将肉偷走。若被人發現有人藏匿肉食,定會生亂。
這個社會裡将肉食視為污穢的可不是少數人,違反禁肉令的前車之鑒還被關押在奉行所裡。
“先進去吧。”媽媽冷靜地推着你們三人先進房間,阿彩和太郎似乎從你們身上沉重的氣氛中明白發生了很嚴重的問題,收了玩鬧的姿态,老老實實地進門。
如果說之前食用肉食隻是權宜之計,那麼現在肉食則被徹底逐出了你家的食譜。
等到晚些爸爸回來,你們還沒告訴他這個悲傷的消息,就見他嚴肅地從懷裡取出幾枚小判,小心翼翼地在地闆上将其排開,推向媽媽。
“我找了一份工,要暫離國都,短的話幾個月就能回。”爸爸說道。
他的聲音有些憂愁似的沙啞:“這是雇主提前支付的酬金,等我回來還能拿到一筆錢。”
“……”
你不禁想,當初由美的姐姐也是被用這幾枚小判換走的吧?
家裡五人,去掉大概率不會回來的爸爸四個人,這幾枚小判夠你家吃一年了。
現在這個時期,誰肯出這麼一筆錢雇傭正值壯年又不是忍者或武士的普通男性?
這哪裡是找工,這是把命賣給了雇主啊!
你能想到,媽媽也能想到這一點。
她霍然起身,也不理睬爸爸的呼喚,直接走到緣側,從外面狠狠合上門。
你默然無語,将地上淩亂的小判收好放到爸爸身邊,拉着阿彩兩人避到一旁。
你的懷裡還放着30文銅錢,你本來打算在全家聚齊後自豪地告訴他們你找到了工作,還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筆工資。
你原本想或許30文買不到太多東西,但畢竟是個好的開始,連今日突發的老鼠事件都沒能打壓這股信心。
但現在你卻提不起一絲情緒,懷裡的30文涼得如同秋夜起的霜,将你從内裡開始凍起來。
30文能做什麼呢?
太少了。
甚至值不了一條命。
在這個能将性命用金錢衡量的世界,30文實在太少了。
你得工作多久才能得到地上那幾枚小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