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無數次在夜深人靜時,回憶起那個在火光中抱他離開的影子;在暮色中想象那個男人如今是否還活着;他曾以為那人是天人,已歸彼岸,也曾以為隻是自己的幻覺,自己年幼時一場無解的夢。
直到那年,他再次見到顧清塵,才終于明白,原來那人從未離開過他。
隻是,那時候的他還沒足夠的力氣說出“喜歡”這兩個字,隻好一刀一刀地刻,刻得指尖磨出老繭,隻為留下點什麼。
“景焱。”身後顧清塵忽然叫他。
他下意識回頭。
顧清塵望着他,眼神溫柔到極緻:“我從你五歲開始,就等你長大了。”
蕭景焱喉頭一緊,卻被一旁的顧鴻軒打破氣氛。
“兒子。”那笑聲響亮而毫無違和地插入,“我在山外站了一個多時辰,有些累了,先坐下歇歇,你讓景焱帶你在靈墟山裡四處走走,看看他長大的地方。你不是老想知道他小時候有沒有摔過鼻子嘛?現在機會來了。”
顧清塵無奈側目:“你倒是抓得準時機。”
“我這是為你們創造空間。”孤鴻軒自豪道,“我當年追你娘的時候,就會選這種點。行了,去去去,别管我這個老人家。”
“……好。”蕭景焱輕聲道。
他擡步走出院門,顧清塵負手而行,身形修長,神情懶散地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入靈墟山霧氣纏繞的林徑之中。
顧清塵忽然開口:“那個沒雕完的,是不是在刻我彈琴的樣子?”
“不是。”蕭景焱低聲。
“那是……?”
“是你……笑的時候。”他停頓一下,“我刻不出來。”
顧清塵一怔,腳步微微一頓。
蕭景焱沒看他,繼續往前走。遠處晨鐘悠揚,林葉搖曳,雲影浮光。
他肩背挺拔,步履堅定,那是試煉之後的他——不再隻是跟随者,而是能與他并肩而行的人。
顧清塵望着他背影,唇角輕輕勾起。
——他終于等到了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