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的那個人已經靠近，聲音低啞：“你想找的那個人，其實早就被你寫進了副本。”

“你一直以為他會先出現，其實你早就在每個副本前寫好了他要說的話、他該站在哪兒。”

“你隻是沉迷于自己的期待。”

蕭景焱忽然問：“那我第一次見他，是在哪？”

對方怔住，嘴唇微張，卻沒有回答。

“你說你記得我寫了他，但你連我和他第一次相遇是在哪一輪都編不出來。”

“你是假的。”

他走近，對着那張幾乎無破綻的臉，低聲道：

“你太像他了。”

“但他不會勸我放棄。”

“你是副本給我的最後一道勸降。”

說完，他伸手抓起那張清單，狠狠撕碎。

辦公室天花闆瞬間崩塌，書架炸裂成灰，牆壁後裂出另一條通道——

盡頭站着一個人。

隔着數百米光影交錯的灰霧，顧清塵看着他，靜靜地站着。

而蕭景焱的腳，在那一刻，終于動了。

蕭景焱的腳步踏入裂縫邊緣，碎片化的圖書館景象在身後坍塌成灰。

顧清塵靜立在通道盡頭，仍穿着療養院裡那身病号服，右手握着一截折斷的門牌，“G-412”三個字早已磨去。

他們彼此望着對方。

一動未動。

像是确認，也像是最後一次質疑。

四周是一片無規則旋轉的鏡面空間，鏡中反複播放着他們在每一次副本中的相遇——

電梯、劇院、庭院、井水、紅塔……

每一次目光交彙、每一次并肩而立、每一次犧牲與選擇，都被剪碎、打散、倒疊。

“這是最後一層了。”顧清塵先開口，聲音低得像從水底傳來，“幻象副本最後的防線，就是把我們彼此的記憶做成幹擾。”

“副本不承認我們。”

“它要我們自己也不承認彼此。”

蕭景焱走近他一步，眉眼沉靜：

“可我知道哪一個是你。”

他伸出手，手心朝上。

“你不會對我笑得那麼溫柔。”

“你也不會一口一個‘夢見我’。”

“你會冷冷看我一眼，然後說‘醒了就走’，卻在所有人撤退前轉頭盯着我一個人看。”

顧清塵盯着他的掌心看了一會。

忽然輕笑了一下。

“你記得真多。”

他也擡起手，指尖與他相觸的那一刻，鏡面空間轟然炸裂。

無數副本殘片、編号碎屑、消失NPC的回音一齊墜落——整個幻象結構失控。

系統強制播報：

【權限者識别已重合】

【副本結構：失效】

【幻象中樞将于10秒後崩解】

顧清塵垂眸：“蕭景焱。”

“嗯？”

他低聲：“下次如果我們再被拆開……就不要再來找我了。”

“副本把我分裂太多次了，你找的每一個我，都不完整。”

“你值得一個——清楚知道自己是誰、隻為你存在的人。”

蕭景焱凝視他許久。

“那你聽清楚。”

“無論你在哪一層，我都會選你。”

“哪怕你不是完整的。”

“隻要你伸出手——”

他擡起另一隻手，捏住顧清塵頸側輕微發顫的脈搏，“我就會帶你出去。”

“我不在意你記不記得我。”

“但你得走在我身邊。”

顧清塵看着他，喉結輕輕動了動。

“這句話……”

“是不是以前你也說過？”

蕭景焱沒有回答。

隻是牽着他的手，走入浮動在崩塌空間上的最後一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