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靜谧而深沉。

熟悉的床鋪，熟悉的被褥，熟悉的空氣氣息……但這裡卻并不是他們所熟悉的世界。

顧清塵緩緩睜開眼睛，腦海中像是潮水翻湧，龐雜的記憶碎片一瞬間湧入他的思維，讓他恍惚了一瞬。他伸出手，摸到了身旁同樣沉默着的人——蕭景焱。

蕭景焱的身體微微緊繃，顯然也在消化那突如其來的記憶。

兩人沉默了許久，仿佛都還未能徹底清醒。

直到蕭景焱深深吸了一口氣，低沉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色裡響起：“……所以，我們回來了？”

顧清塵眨了眨眼，側頭看向他。

這是他的房間。真正的家。

不是那個狹小的公寓，不是污染區裡的簡易營地，不是戰後的醫院，也不是實驗基地深處的那片幽藍光影，而是……他的家。

“嗯。”他輕聲應了一句。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終于徹底清醒了過來，開始認真審視這一切——

磚紅色牆上挂着的各色的兵器和動物骨骼标本，窗邊熟悉的風景，地上鋪着的層層的軟墊，甚至是櫃子裡那些被歲月塵封的衣物……

這裡，是屬于顧清塵的世界。

可他們已經不再是曾經的他們了。

“清塵。”

蕭景焱突然開口，聲音低緩，卻透着一點探究的意味。

顧清塵轉過頭，看着他：“嗯？”

蕭景焱定定地盯着他，神色有些複雜，眼底有着深邃的情緒，像是回憶，又像是某種深埋已久的秘密終于被揭開。

“你知道我最初是怎麼認出你的嗎？”

顧清塵微微一怔，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等着蕭景焱繼續。

蕭景焱的手指緩緩摩挲着床單，像是在回憶那個遙遠的瞬間，過了幾秒，他緩緩開口：“是我能看到魂魄的力量，那種能力讓我認出你的。你這次試煉中沒有收回我的這種能力。”

“在遇見你之前，我獨自過了25年，見過形形色色的魂魄的力量。”蕭景焱繼續說道，聲音低沉而平靜，“有的強大如烈焰，有的冰冷如幽泉，各有不同，卻從未有過一個像你這樣的。”

顧清塵看着他，心中升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你的魂魄的力量，看起來很微弱，是一片霧蒙蒙的金色，不認真看都看不出來。”蕭景焱盯着顧清塵，眼神深沉得像是要将他整個刻入心底，“但當時我就知道，那就是你。”

顧清塵怔怔地看着蕭景焱，心跳仿佛慢了一拍。

原來，在他們最初相遇的時候，蕭景焱已經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在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