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西弗！這邊！”

莉莉在這節車廂的尾部向他們奮力地招手，兩人默契地分開一個身位，加快腳步向莉莉所在的包廂走去。

莉莉坐在包廂一側靠窗的位置上，興奮地朝佩妮和斯内普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裝着貓頭鷹的鳥籠放在她的腳邊。

對面七扭八歪地坐着兩個正在聊天的男孩，他們倆的頭發都是黑色，不過一個更卷，另一個更長，看上去都濃密而富有光澤。

佩妮抱着雙臂坐到了莉莉的旁邊，斯内普看了她一眼，從鼻腔噴出一股氣，轉身向對面座位的一個黑發男孩說：“勞駕——”

黑發男孩擡起頭，他戴着一副眼鏡，鏡片後面的褐色眼睛倒是炯炯有神，眉毛很濃、斜向上飛。

他挪了挪屁股讓出一個位置，斯内普貼着窗玻璃徑直坐下了，面色陰沉，嘴角繃着不發一言。

眼鏡男孩愣了愣，扭頭對旁邊神色悠閑的夥伴說：“錯怪你了，哥們，你不是最沒禮貌的那個。”

夥伴咧嘴笑了笑：“簡直就是紳士模範。”

莉莉的目光在三人之間轉了一圈，似乎感覺到了氣氛變冷，鼓起勇氣開口道：

“嗨，我們是今年的一年級新生，我叫莉莉·伊萬斯。”說完她用一種期盼的眼神盯着佩妮。

佩妮清清嗓子，用她在生人面前慣用的矜持語調說道：“我叫佩妮·伊萬斯，是莉莉的姐姐。”

“嗯！”莉莉用力點頭，深紅色的發絲随着她的動作起伏，她又看向斯内普。

後者猝不及防地撞進她那雙明亮的綠色杏眼裡去，他慌亂地别開眼神，半晌，悶悶地開口：

“西弗勒斯·斯内普。”

旁邊的眼鏡男孩也與她們交換了姓名，他随意地将頭發向上撸起，露出光潔的額頭：

“我是詹姆·波特，也是今年的新生。”

“西裡斯·布萊克。”靠近車門的男孩不經意地說。

“你們好。”莉莉說，就在剛剛她又想到了一個友好的新話題，“我聽說新生進霍格沃茨都要先分院，或許你們知道是依據什麼嗎？我現在還不清楚自己會去哪兒呢。”

“我猜和一些公立中學的分級考試一樣，”佩妮說，“不管去哪個院，莉莉，你得和我在一塊兒，媽媽讓我照顧好你。”

“她最好進斯萊特林。”斯内普的嘴唇微不可聞地動了動，“而你該去阿茲卡班。”

斯内普輕輕地哼了一聲，不對，阿茲卡班是巫師監獄，她連進阿茲卡班的資格都不應該有。

“斯萊特林？”詹姆突然感興趣地轉頭，裝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這個選擇比阿茲卡班好上一些嗎？”

莉莉小聲驚呼：“西弗你不能這麼說佩妮！”

小天狼星問莉莉：“你們是麻瓜出身？”

佩妮聽見“麻瓜”二字激動起來：“麻瓜出身怎麼了？”

一時間，包廂裡亂成了一鍋粥。當售貨員女士笑容滿面地推開車門時，五張怒氣沖沖的小臉蛋齊刷刷地擡頭看她。

“……孩子們，我是說，要不要來點兒吃的？”

列車在蘇格蘭高地上飛馳，大片樹林和山丘在窗外閃過。

佩妮和莉莉嘎吱嘎吱地嚼着甘草魔杖，詹姆慷慨而自來熟地向小天狼星扔了一隻巧克力蛙，自己則拆開一包比比多味豆。

斯内普扭頭看向窗外荒蕪的田野，盡可能地忽略肚子傳來的饑餓感，他倒映在車窗玻璃上的臉一如往常的灰敗。

“佩妮，”莉莉小心翼翼地附耳問，“餡餅你剛才是不是買了兩個？”

“……”掌握财政大權的佩妮不情不願地将其中一個遞給她。

莉莉将餡餅拿在手上，裝模做樣地大聲說：“哎呀，我最讨厭南瓜味了。”

“西弗勒斯，你可以幫我吃掉嗎。”

斯内普還沒說話，手裡便被塞了一個熱乎乎的南瓜餡餅。他像是被燙了一下，神情中流露出一絲慌亂。

半晌，他别扭地說：“……我也不是很喜歡，太甜了。”

佩妮和詹姆不約而同地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别不識好歹了，”佩妮挖苦道，“沒品位的家夥。”

斯内普慢吞吞地吃起餡餅，長袍的袖子滑落到手肘，露出一節蒼白瘦弱的小臂。包廂裡彌漫着一股香甜的南瓜味道，氣氛漸漸緩和下來。

“所以分院真的是考試嗎？”莉莉問道，“如果沒有通過的話，會怎麼樣？”

聽見莉莉的這句問話，佩妮有些心神不甯、食之無味了。

“我覺得應該不是。”詹姆仰起頭将顔色各異的豆子嘩啦啦地往嘴裡倒，嚼嚼嚼，“我爸爸說在霍格沃茨需要注意的考試隻有兩個，五年級的O.W.L.和七年級的N.E.W.T.”

“五年級的什麼？”佩妮沒聽清，而詹姆開始摳着喉嚨幹嘔了。

“橄榄，鼻屎，朗姆酒，草莓，大蒜，雞肉，還有一顆我喜歡的紅辣椒味。”

“哥們，”小天狼星學着詹姆之前的語氣，驚異地看着他，“你在比比多味豆方面的造詣無人能敵。”

佩妮覺得自己被冷落了，有些愠怒，斯内普咽下最後一口餡餅，冷笑：“我倒覺得你沒必要去關心那麼久之後的事。”

“O.W.L.，普通巫師等級考試，至少有十門——通過了才能參加相應的N.W.E.T.課程。”斯内普薄薄的嘴唇在進食後終于多了些血色，“我建議你還是現在掉頭回去比較好，與其當一個拿不到證書的巫師——”

在莉莉的瞪視下，斯内普閉了嘴，然而佩妮情緒的導火索還是輕易地被他傲慢譏諷的語氣點燃。

“要打賭嗎，蜘蛛尾巷的小子？”佩妮的眼睛變成了深棕色，“我一定會通過O.W.L.的！”

詹姆忽然插嘴道：“通過其實很容易，拿‘優秀’才稍微有點挑戰性，對嗎？”小天狼星漫不經心地點頭。

果不其然，佩妮高高揚起下巴，沖斯内普尖厲地說：“隻是優秀而已，我和你打賭，五年級的考試我一定能拿一半以上的優秀。”

“你看上去确實不錯，”詹姆揀了一顆黑色的比比豆往嘴裡扔，“但是膽小的家夥通常是一點兒險也不願意冒的。”

“我答應你。”斯内普冷冷地掀起嘴唇，“如果你輸了——”

佩妮幹脆地說：“我就幫你做一件事，什麼都行。反之如果我赢了——”

“同等代價。”斯内普說。

“成交！”詹姆一躍而起，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莉莉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又默默閉上了，看詹姆的目光裡不由得多了幾分惱怒。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歸巢的鳥兒掠過樹林，地平線上的天空呈現出一種深藍紫色，列車就快要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