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層濃厚的墨,密密實實地裹住了那座廢廟,使其更顯破敗陰森。
牆壁上布滿了錯亂交織的斑駁痕迹,屋頂破出幾個大洞,哪怕是夏天的夜晚,也有冷風呼呼灌進來,那風聲嗚嗚作響,宛如鬼哭狼嚎,聽着叫人毛骨悚然。
廟中的柱子早已腐朽不堪,隻需輕輕觸碰,就會有木屑簌簌掉落。
四周牆壁上還殘留着一些模模糊糊的壁畫,神像也是缺胳膊少腿的,身上的顔料大片大片地脫落,顯得狼狽不堪。
周圍沒有一戶人家,這裡早已荒廢,隻有望不到邊的荒蕪。
枯黃的野草在風中張狂地搖曳,偶爾能看到一些斷壁殘垣,那是往昔房屋的殘留,如今被歲月消磨得不成樣子。
群狼幫把此地當成了他們的巢穴。
他們在廢廟内劃分好了各自的地盤,那些破舊角落裡堆滿了搶奪來的财物,武器也七零八落地散在四周。
“今日這一趟,非但什麼都沒撈着不說,還落得個丢人現眼的下場。”隻剩一條手臂的男人将手中武器往地上一扔,躺到了用雜草堆成的簡易床鋪上,沖着旁邊的人抱怨道,“你可真沒用,連個女人都不敢動手。”
“切,要不是她是什麼郡主,我會怕她?”大耳朵男頂了頂腮幫子,“不就一個女人嘛,有什麼好怕的。”
“你就吹吧,那女人砍了他頭之後,回頭看了你一眼,你那副慫樣,當我瞎呢。”獨臂男嘲諷地譏笑起來。
“你就是瞎,我什麼時候慫過?”大耳朵男人嘴硬地争辯着,然後翻了個身,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長胡子男。
長胡子男正對着那一堆搜刮來的财物,眼神中滿是貪婪。
這些财物都是獨狼倌在的時候搜刮來的,自從那天和别的幫派對戰失敗之後,就再也沒有新的收獲了。
長胡子男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獨狼倌之所以能成為老大,是因為他既有智謀又有武力,讓人由衷地信服。
可刀狼倌呢,空有一身蠻力,腦子卻不靈光,一言不合就叫嚣着要打人。
長胡子男沒說,他有次去那邊打探消息的時候,婉妗偶爾會去施粥,他碰巧見過婉妗。
他心裡是确信那個女人就是郡主的,也提醒過刀狼倌。
可那家夥不信。
怪誰?
本來還打算在後面再刺激刺激刀狼倌,好讓他出手去傷害這個郡主。
沒想到這個蠢貨居然自己就那麼莽撞地沖上去了。
比獨狼倌脾氣更大更沖動。
真是蠢到家了。
長胡子男想着,陰恻側地笑了。
獨狼倌已經失蹤有段時間了,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刀狼倌也死了。
現在,也該輪到他來做老大了。
該取個什麼“狼”的名号好呢?
“你盯着這些東西想幹什麼?”
長胡子男轉過頭,看到大耳朵男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
“你是不是打算把這些東西全歸為己有啊?”大耳朵男死死地盯着長胡子男質問道。
“可别把你那點心思暴露出來。”長胡子男皮笑肉不笑地答道,“兄弟們,我之前看到他偷偷摸摸地往自己身上藏東西,肯定藏了不少寶貝。”
“好笑,說我藏東西。”大耳朵男眼睛一瞪,反駁說,“你之前想多占好處,大家夥兒可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那時也沒得到什麼好處,反倒是你,肯定偷偷藏了不少好東西。”長胡子男的聲音一下子高了起來,他指着大耳朵男那邊的人說,“他們是一夥的,肯定都藏了不少好東西,叫他們把好東西都交出來。”
雖然此處的物資已經較為可觀了,但處在這種環境下,誰會嫌物資多呢?
站在長胡子男這邊的、另一邊的、保持中立的,聽到這話,都把目光投向了大耳朵男那邊的人。
猜忌和審視的目光不斷投來,大耳朵男有些發慌了。
“你少胡說八道。”大耳朵男憤怒地吼道,“我是拿了一點,就隻拿了一丁點兒,根本就沒多少,哪有什麼好東西。”
“看來是不想承認了。”長胡子男冷冷地說道,“那我們就隻能動手搜了。”
長胡子男和大耳朵男當下的實力不相上下,如此一來,隻要長胡子男在較量中赢了大耳朵男,那他成為老大就容易得多了。
此話一出口,衆人便一哄而上,将大耳朵男那夥人圍了個水洩不通。
大耳朵男見衆人圍了上來,心中一橫,怒吼道:“來呀,難道我還怕你們不成!”
說罷,他卯足了勁兒,朝着衆人猛撲過去。
這一撲就如同點燃了火藥桶一般,原本就緊張對峙着的雙方一下子就扭打成了一團。
刹那間,這片區域亂得像一鍋煮沸的粥。
長胡子男這邊的人憑借着人多勢衆的優勢,一上來就展開了猛烈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