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婉妗深吸一口氣,努力緩住激動的情緒。
她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臉上滿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對了,你怎麼進來的?”平緩過後的婉妗才反應過來。
淩山守在外面,婉妗已經明确說明現在就收留這麼多人,一般來說淩山不會輕易放人進來的。
“你那個小婢女放我進來的哇。”希熙歪着頭想了想,“應該是吧,我聽别人叫她玉雅,我跟侍衛說了我是難民,跟她說了我的名字,她就去和那個守門的侍衛說了幾句,然後侍衛就放我進來了。”
看希熙的模樣,如果不是因為衣服穿的跟難民比起來明顯整潔得多,否則真的會讓人把她誤以為是難民的。
剛見她時她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面色蠟黃,就像一片枯黃的樹葉,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眼睛深陷在眼窩裡,嘴唇也沒有什麼血色,頭發幹枯毛糙,毫無光澤。
現在她比剛開始要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
她身體不太好,義妁說她常年都是餓着的,身體有很多器官都衰竭了,吃什麼東西都補不過來。
“是她。”婉妗點了點頭,又指向離裡屋最近的那間房,“進去說吧。”
婉妗看希熙倚靠着柱子,雙腿有些支撐不住身體。
“你的腿沒事吧?”婉妗面露關切,“讓義妁給你看看。”
早在好幾個回合之前,婉妗就知道希熙的腿似乎不太好。
“她看過了哇,我這是老毛病了,天一冷,腿就疼得直哆嗦。”希熙擺了擺手,“别管這個了,進去吧。”
進了屋,卻更覺寒冷,涼飕飕的。
屋裡雖然生起了火爐,但火爐的設施十分簡陋,還是讓人覺得冷。
厚厚的衣服太礙事了,婉妗總是要走來走去的,早就把厚衣服脫了下來。
婉妗出去拿衣服,希熙就在屋裡等着她。
房門緊閉,風卻很大,時不時就傳來風拍門的聲音。
康城這個地方很少下大雪,現在也隻是飄着幾點小雪。
婉妗推門進來,又帶進了一絲涼氣。
她抖了抖衣服,把那星星點點的雪抖落下來。
風把火爐裡的火吹得忽閃忽滅的,等門關上以後,屋裡才漸漸有了些暖意。
“你還會說她那邊的話?”婉妗攏了攏衣服坐到希熙身邊,“你是她那邊的人?”
婉妗仔細地看着希熙的面孔,怎麼看都不像是來自那個地方的。
對于這個已經有過無數個回合牽絆的人,婉妗突然發覺自己對她的了解少得可憐。
“我不是,但我學過。”希熙說,“康城話我也是後來才學的哇,以前我不是說這個的。”
“那你還會說别的語言嗎?我們這裡除了她,還有别的地方的人,我們都聽不太懂。”婉妗身體微微向希熙那邊傾斜。
“看是哪種哇。”希熙想了想,“不過我說的也不精,勉勉強強會說幾句吧。”
“那也好啊,總好過後我們連聽都聽不懂。”婉妗臉上露出了笑容,“你很厲害呀,還會說那麼多種語言。”
“都是學的,我那時候很需要那份工作,就盡量多學學。”希熙表情淡淡的笑了一下,“學着學着,多多少少都會了。”
“還沒聽過你提以前的事。”婉妗說。
“我也沒聽過你提以前的事。”希熙嘴角微微上揚,帶着點打趣的口吻。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出了聲。
“我以前可沒什麼好聊的,我那裡窮死了哇。”希熙眼神中有着往昔的辛酸,“不過你很像我以前的一個朋友。”
“哦?像你的朋友?。”婉妗眼睛裡閃過一抹好奇。
“也不是特别像,就是乍一看覺得有些像,可仔細端詳又覺得不像。”希熙眼神裡透着一絲難以捉摸的恍惚。
希熙好幾次都說婉妗像自己的一個朋友,可婉妗從未見過那個人。
按照常理,婉妗可能會說“要是可以的話,你介紹我們認識一下”。
但這種情況下,婉妗覺得還是不說為妙,隻是微微一笑,沒有再多言語。
希熙的表情倒是沒什麼改變,隻是那笑容裡仿佛藏着心事,笑意未能抵達眼底。
“我今天來還想跟你說說那批藥的事兒呢。”希熙把話題轉移,“那批藥已經送到東邊邊界了,也都賣出去了,不過現在看來,恐怕沒能起什麼作用了哇,東邊邊界感染的人太多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把藥留在康城呢。”
“路上出了些狀況,比我們預計的晚了兩個月才到,要是能早到兩個月就好了。”希熙皺着眉頭歎氣。
“這種事情也很難預料的,畢竟路途那麼遙遠。”婉妗說。
“康城現在也不安全啊,除了各種各樣的病,還有不斷湧入康城的人哇。”希熙說,“最近有人打架鬥毆的消息越來越頻繁了,人多了,治安管理不過來,康城有的地方已經很亂的,希望别殃及我們這邊。”
“唉。”婉妗歎了口氣,呼出的氣息在寒冷的空氣中化作一團霧氣,“總之,大家都小心謹慎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