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雅和玉雅娘出到門外，玉雅娘往裡匆匆瞥了一眼，便伸出手緊緊抓住了玉雅的手。

“你聽我說，我給你說了那門親事，可好了。”玉雅娘嘴角咧開說道，“雖然他瘸了一條腿，年紀也大了些，但是他有錢啊，娶你做小老婆，你隻要去照顧他，包管你錦衣玉食，可比在這裡伺候人強多了。”

玉雅聽了這話，眉頭皺在一起，面露難色，無力地搖了搖頭。

“有什麼不好的？你怎麼這麼不懂事？”玉雅娘眼睛一瞪，“他家可有錢了，官也大，你哥哥中了舉人，明年又要考試了，咱們家又沒有關系，你可得給你哥搭搭關系。”

“我不要，他考他的，為什麼要讓我給别人當小老婆？”玉雅别過臉去，“還是用功讀書吧，别想着旁門左道的。”

“你這是什麼語氣？竟敢這麼跟你老娘說話。”玉雅娘眼睛裡仿佛要噴出火來，“我告訴你，喊你一聲玉雅，是因為你在府裡工作，你别以為你改了名字你的命就能改了，你生下來的命就是賤的。”

“玉雅姐姐……”

玉雅正氣憤得想開口說話時，有個路過的丫鬟好奇地看着她們。

“這位是……”

“她是……”

“我是她娘！”玉雅娘猛地把頭扭向丫鬟，無視了玉雅的阻攔，雙手叉腰，又轉頭直勾勾地看着玉雅大聲說道，“好啊，你在府裡混了個人模人樣，家也不回了，還連你的娘都不想認了。”

“你先走吧。”玉雅沖丫鬟使了個眼色，聲音裡帶着一絲急切。

那丫鬟也意識到了不對，趕忙快步走開了。

“娘，你看着我難堪你會很高興嗎？”玉雅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有什麼難堪不難堪的，我是你娘，還見不得人了。”玉雅娘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伸手用力拉着玉雅的衣袖，“我告訴你，你今日無論如何也得跟我走，你快點跟你那個小姐說，讓她放你走啊。”

玉雅娘拉扯着玉雅的衣袖，玉雅悄悄地往四周看了看，隻見周圍有許多丫鬟都在朝着這邊張望，她的臉逐漸漲紅，眼神裡滿是窘迫。

玉雅一把甩開了玉雅娘的手。

“反了你了。”玉雅娘的手不但沒有被甩開，反而像是鉗子一般掐得更緊了。

玉雅娘又在玉雅的手臂上狠狠地用力掐了好幾下。

“有什麼事我們去别的地方說。”玉雅咬着牙，忍着痛，伸手去拽玉雅娘，想把她拖走。

“我偏不，你現在就告訴我你到底跟不跟我走。”玉雅娘像塊石頭一樣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玉雅。

“總得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啊……”玉雅低着頭，眼睛看着地面，小聲說道。

周圍時不時就有目光朝這邊投來，玉雅隻覺得一種強烈的狼狽感湧上心頭，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緩緩擡起頭，卻發現眼前這個她的母親，居然還嘴角上揚，臉上帶着得意的譏笑，仿佛在說“看我還治不了你”。

“快走啊。”玉雅有些着急了，聲音帶着一絲哀求，“給我點時間，我會回複你的。”

“走什麼走。”玉雅娘雙手抱在胸前，身子挺得筆直，“你别以為你支開我你就萬事大吉了，你是我生的，你這一輩子都别想擺脫我。”

玉雅的目光落在她娘身上，心裡像是有一場暴風雨正在肆虐。

“原來，十月懷胎，是你為我打造的一輩子都無法逃離的牢籠。”玉雅絕望地看着她，淚水奪眶而出，順着臉頰滑落。

“你少給我哭喪着臉，你哭也沒有用。”玉雅娘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翻了個白眼。

玉雅腦海裡好似有一根弦“啪”地崩斷了，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雙腿一彎，“撲通”一聲重重地蹲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捂住臉，放聲大哭起來，哭聲在院子裡回蕩，身體也随着哭聲劇烈地抽動着。

“你看你，哭什麼哭？”玉雅娘厭惡地皺着鼻子，伸出腳踢了玉雅一下，“賤丫頭，可别把福氣給哭沒了。”

“在這裡吵什麼？”婉妗不知何時走了出來。

“小姐，沒什麼事小姐。”玉雅擡起了臉。

她聽到婉妗的聲音，剛想站起身來，卻忽然察覺到周圍投來的視線，于是又繼續捂着臉頰蹲了下來。

婉妗眉頭微蹙，眼神中帶着一絲不悅，手掌用力地拍在門上，“啪”的一聲，那扇門被拍得發出很大的響聲。

此時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婉妗的目光冷冷地向四周掃去。

“都圍在這裡做什麼？還不散去！”她的聲音雖然不大，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衆人這才回過神來，趕忙一哄而散。

玉雅娘見婉妗出來了，立馬哭天搶地起來：“哎呦，我勸這丫頭成婚去，可她死活不肯啊，我這一番苦心都白費了呀。”

婉妗沉着臉，眼睛微微眯起，看向蹲在地上哭泣的玉雅。

對于這樣的場景，她早就有所預料。

之前每個回合玉雅娘都會找上門來。

這是玉雅該做選擇的時候，婉妗不能替玉雅決定，所以剛剛才會問玉雅要不要把她娘叫進來。

“我都跟你說了，這事兒辦不了，你又何苦為難她呢？”婉妗的語氣冷淡而堅定。

“怎麼會辦不了呢？”玉雅向前湊了一步，“你就行行好吧。”

“我說辦不了就是辦不了。”婉妗雙手抱在胸前，微微仰起頭，“看在你是玉雅娘的份上，我敬你幾分，但如果你還在這兒胡攪蠻纏的話，那我可不介意叫人把你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