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元青說走就走,毫不猶豫。
他拉着桑至越走越遠,隻剩下那些錦鯉群在聞今朝身邊打轉。
錦鯉群繞得他頭暈,聞今朝伸出手,用指尖撥弄水流。
手臂伸直,指尖繼續往前,錦鯉群順着手指移動的方向遊去。
他朝着錦鯉群擺擺手,帶着狗皮去了河底。
河底有塊大青石,他經常會躺在那裡休息,除此之外,這塊大青石還有其他的用途。
聞今朝驅動水流将青石挪開,底下瞬間出現一片被水流包裹的區域。
在這層包裹下,放着聞今朝的寶貝。
幾百年過去,這些東西一直都待在大青石底下,他當時隻讓謹元青去幫忙拿東西,拿值錢的東西,看着有意義的東西。
他剛說完家的位置,具體房間都還沒來得及說,謹元青就跟着急似的,跑得比誰都快。
聞今朝在後頭喊着房間位置,還好小錦鯉聽清了。
小錦鯉當時給他帶來三個花瓶,還有一些小物件。
這些确實是他房間裡的東西。
聞今朝當時不想看,謹元青非讓他檢查檢查,看東西有沒有問題。
當時的聞今朝隻想把東西拿回來,怎麼說都算是留下了自己曾經活過的證明,可他并不想看。
他想着,幹脆先把東西放到大青石下。
等以後再看,等想看的時候再看。
結果這一等就是幾百年。
聞今朝坐到花瓶旁,心情有些複雜。
他有時候都會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不願接受死亡的事實。
不願面對,所以選擇不看。
沒想到,再次見到熟悉的花瓶和物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拿起其中一個——挺沉的。
記憶中的重量早已模糊,但這個花瓶重得離譜。
聞今朝帶着疑惑靠近瓶口,現在的天已經亮了起來,河面逐漸被暖黃色覆蓋,他借着亮光看向瓶内。
本以為這就是個空花瓶,沒想到裡面被塞滿了東西。
他還以為,那袋小物件就已經是全部。
誰知道謹元青幫他把家都搬空了。
聞今朝揮動手,将水做成容器,避免等會兒出現摔碎東西的情況。
緊接着,瓶口向下,裡面的東西全被他倒了出來。
做完這件事的聞今朝并沒有停下,他将另外兩個花瓶拿起晃了晃,裡面果然也全被塞滿。
三個花瓶裡的東西将容器裝滿,聞今朝愣在那裡,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謹元青辦事确實利索。
被搬空的不隻是他的房間,還有他爹的房間。
容器本身就是透明的水流,聞今朝一眼就看見了他爹最寶貝的茶杯……也不知道小錦鯉把這玩意兒拿來幹什麼。
挑挑揀揀最費時間,他選了幾個玉镯和玉佩,又将剩下的東西裝回花瓶裡。
忙活完這些已經快中午了,今天的天氣很好,聞今朝坐在青石上發呆,剛好還能曬曬太陽。
那群錦鯉又遊了過來,它們圍着聞今朝,像是想帶着他去别的地方。
他伸出手指輕戳一下眼前那條錦鯉,笑着說道:“去哪兒?帶路吧。”
錦鯉群立馬散開,帶着聞今朝往前去。
緊接着,它們遊向河面,停在那裡。
聞今朝擡頭望去,他看見河面倒映中的謹元青,小錦鯉低頭朝他揮揮手:“上來吃飯。”
謹元青估計是消氣了,但不多。
當聞今朝到河面時,小錦鯉看都不看他一眼,低頭把打包袋向前遞。
“桑至沒來?”聞今朝接過打包袋,打開後湊近鼻子聞了聞,挺香的。
“沒來,”謹元青還是沒擡頭,“快吃,吃完去休息。”
葷素搭配,看着就好吃,聞今朝夾起一筷子菜喂進嘴裡,笑着問他:“怎麼不擡頭,還是不想看見我?”
“我可沒說,”謹元青終于擡起頭,他冷着臉看聞今朝,“我本來以為你走了,沒想到你還挺老實。”
“我能去哪裡?”聞今朝皺着眉,将菜裡的姜絲扒拉到一邊,“狗皮都沒毛了,出去多難看。”
“都當鬼了還這麼挑,”謹元青看着他在菜裡挑來挑去,“你給那張狗皮幻化出毛不就好了,又不是什麼難事。”
“再說吧,”聞今朝歎口氣,看這樣子是不想吃了,“你這家店找得不錯,老闆刀工很好,切的姜絲和土豆絲一樣細。”
“浪費錢,”謹元青拿走他手裡的飯盒,擺擺手說,“我去丢垃圾,等會兒去河底找你。”
聞今朝點點頭,回到河底後,又坐在那塊青石上,狗皮也在一邊放着。
他身上的傷已經痊愈了,但狗皮并沒有。
這張狗皮失去了毛茸茸的外表,傷口也能被看得很清楚,這些傷本該被毛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