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黑下,阮清洺就洗漱完畢要睡覺,聞今朝這次沒能蹭上去廁所的機會,他在外面嘗試開門好幾次,結果這人防着他,竟然上了鎖。
真是有意思,阮清洺竟然防着一條狗。
洗個澡而已,狗怎麼就不能看了!
聞今朝氣得在狗窩裡打了好幾個轉,估計是動靜太大,床上的人沒忍住歎了口氣。
“在幹什麼呢,不睡覺在窩裡尋寶啊?”阮清洺帶着情緒拍了拍床,又強調一遍,“睡覺,别吵。”
聞今朝才不管那麼多,他選擇自動屏蔽一切情緒,拍床的意思也被他重新定義。
被頂在身上的小被子被他抖了抖身子甩下去,他邁着自信的步伐一步兩步走到床邊,接着就是完美起跳。
這一跳,簡直滿分。
他恰好落在阮清洺臂彎裡。
阮清洺猛地睜開眼,朝他狗頭上親熱地給了一巴掌,十分火熱。
“還能不能睡了!”阮清洺喊道。
這不正睡着嗎,這怎麼就不是睡覺了!
聞今朝将下巴擱在他胳膊上,眼巴巴地望着。
阮清洺在黑暗裡估計看不清,聞今朝還特别貼心地加上了可憐的嗚嗚聲。
這一招将阮清洺拿捏得死死的,這人翻了個身,當作無事發生。
聞今朝安逸地趴在邊上,他現在不準備再做什麼,隻想老實待着。
沒過一會兒,阮清洺又翻過身來,他将被子扯了扯,蓋了一部分到聞今朝身上,接着又翻了個身。
阮清洺整個過程沒說一句話,速度快到就連聞今朝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但被子裡面的溫度他感受到了。
聞今朝笑了笑,朝阮清洺那邊靠近。
剩下的時間,無非是無聊乏味的。
他早就對時間沒了概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都已經閉上眼睛準備放空自己,突然出現的不适感讓他開始警惕。
這種不适感不是從魂魄上出現的,而是一種對外界環境的抵觸。
雖然他閉着眼睛,但他卻能感受到有東西正在注視着他,或者說,正在注視着他們。
這種感覺離他越來越近,這說明這個東西也正在靠近。
來意不明,身份不明,阮清洺還睡得正沉。
聞今朝保持着趴睡的姿勢,他将眼睛睜開一點,看到的畫面令他屏住呼吸。
黑暗中看不出太多細節,他隻能看見衣櫃旁站着一個黑色的東西,聞今朝看着那個東西,對方應該也感受到了。
因為聞今朝看見一雙向自己伸來的手。
他叫了一聲,希望能叫醒阮清洺。
這人的确是被他叫醒了,可阮清洺沒有翻過身來看,而是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叫什麼叫,睡覺!”
這雙手朝聞今朝逼近,他也不管那麼多了,大家都是鬼,誰怕誰啊。
聞今朝做出防禦姿态,死死盯着這個不速之客。
他沒再叫,但依舊會發出壓低地帶着警告意味的嗚嗚聲,當那雙手即将掐上他脖子時,房間裡的燈突然亮了起來。
原來掐上脖子上錯覺。
眼前的家夥正低着頭,手裡還拿着一張紙,由于她拿着紙的兩個角,在昏暗的房間裡就像伸手掐過來一樣。
身後的人開了燈後也看了過來,阮清洺納悶地說了一句:“産鬼?你怎麼來了。”
産鬼依舊保持着伸手拿紙的動作不動,她低聲說:“孟良說我沒問題了,他本來想送我走……但我不想。”
阮清洺盤腿坐在床上搓了搓頭發,這人明顯還沒睡醒。
“他有說是怎麼送你走嗎,”阮清洺說,“按道理說,你沒傷過人,最多也就是吓一吓,是可以轉世再生的。”
産鬼終于擡起了頭,她現在不再是那副瘆人樣,雙眼看着與常人無異,就連腹部也變得平坦。
能看出她依舊是那個産鬼的隻有那頭依舊披散着的長發,還有搭在她肩膀上的鬼嬰的小手。
“簽個字吧,”産鬼換了個方向,将那張紙遞向阮清洺,“我對轉世沒有渴望,重來一次對我而言沒有意義。”
聞今朝瞥了一眼那張紙,上面寫着什麼申請書,底下的還沒等他看清楚,阮清洺就接了過去。
阮清洺看了一眼,就擡頭皺着眉問産鬼:“你是認真的?”
話隻說一半,聞今朝完全弄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他隻好朝阮清洺那邊貼了貼,将腦袋擱在他胳膊上。
聞今朝看見産鬼的表情變了變,從先前地帶着點緊張到現在的無奈。
産鬼現在的眼睛能看出情緒,她這副樣子,像是對聞今朝的舉動感到不理解。
聞今朝瞥了産鬼一眼,低頭看向那張紙。
底下字太多,他大概掃了一眼,成功抓取一個關鍵詞。
契約。
“你是怎麼想的,轉生比當契約鬼要好得多,更何況我沒有契約鬼,你這一來還來兩個……”阮清洺拿着這張紙歎口氣,順手揉了揉聞今朝的腦袋,“你看,我現在就連養條狗都愁。”
聞今朝朝阮清洺胸口蹭了蹭。
有什麼好愁的,他這條狗才是最好養的,普通狗哪能聽懂話,他不僅能聽懂還會反駁,多棒啊。
阮清洺啊,遇上我,你算是賺到了。
鬼嬰從産鬼背後爬到她肩頭,鬼嬰也不再是恐怖的樣子,她現在是個帶着點嬰兒肥的小女孩兒,就是頭發亂糟糟地顯得有些突兀。
“我是認真考慮後才做出的決定——”産鬼話還沒說完,阮清洺電話先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