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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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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歲了。

夫子說,我已經算得上大人了。

可是,我知道些什麼啊,我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夫子不是經常說我笨,說我什麼都學不會嗎。

大人都是這樣的嗎,也是好多都沒學會,也是笨笨的嗎?

老爹常說祖上可是朗夜國的首席禦廚,“我兒,好好學,老爹把手藝交給你最放心了。”

可是,可是,阿爹,如果真的很好的話,為什麼不讓弟弟學。

我也想懂一點,多懂一點東西啊。

好在,我不懂,所以,爹,我聽你的。

我會,好好學你教的廚藝的。

-

直到七月半的某天,本是該在家休一天的阿爹,卻急沖沖的把自己拉起來:

“囡囡,快換點衣服,去外面乘牛車,跟爹去做外膳。

哎呀,囡囡,你去去去,把文正那九歲的那件黑,不不不,青色的衣服換上。

囡囡,爹給你說,這次我們可是去給仙人做飯的,所以食材會好很多,你暴叔吹牛的那些食材都能見到,還有一些食材,你暴叔吹牛都不敢吹的食材也能見到。

到時候要多看多學,少問少開口。

對了,我兒,到那個地方去了,一定要千萬要乖。

仙人老爺不要下跪的,你記得拱手,低頭,總之恭恭敬敬的态度要做足。”

-

官老爺和将軍老爺要比仙人厲害嗎,為什麼不用仙人跪下。

算了,我不懂,我好多都不懂。

牛車和阿爹酒樓的其他人一應彙合了,然後換了一個大馬車。

咕噜咕噜的滾。

我這麼大還沒有出過這個鎮子呢,老爹老說這個地方不安全,說,“該死的廈國,動不動就要來我們群玉聯盟揮一揮拳頭。”

可是,明明很安全啊。

連隔壁村少了隻雞,缺了隻鴨,隔天就能傳到院子裡,再一天我們村也都知道了。

-

“诶诶,是,宋管事,我這不是跟你說了要帶一個徒弟去嘛,怎麼沒有位置呢。”

“哪裡哪裡,宋哥,她隻要做一天菜,就是一天我的徒弟,哪裡徇私了呢。”

“宋哥說的是,我天天在竈房沒有挪步,是該運動運動,和兄弟們一起跑跑,還是宋哥有眼力見,我這腿腳功夫越來越不好了,趕明兒給宋哥也送點舒、筋、膏藥,不是宋哥你說,我就要一直拖着了,太謝謝了。”

我看見父親對着那個在老在廚房門口晃的人彎腰又彎腰的,說完還拽了拽我。

“我兒,到時候好好學,有事你就趕着上,在這裡瞧着的東西,可能以後一輩子都見不着了,聽着了沒。”

我都聽着了。

“是,阿爹,小滿,會做事的。”

“囡囡也别怕,到時候你還是在阿爹旁邊打下手,你爹也算得上個人物了。

自己機靈點就好。”

-

怪不得要坐馬車,馬車足足走了三天才到了一處山腳,其中蜿蜒的上山路更是車馬都上不去,酒樓的掌櫃都難得露面了,他喚來好幾個力夫吆喝道:

“都給我挑上去,一擔五十個銅闆啊。大夥都是賣力氣的,保證都不虧待了,隻是醜話說在前頭,我這鍋碗瓢盆都是新給仙人用的,打碎一個就給我賠十兩銀子。”

聽得我都心動了,隻是父親瞪了我一眼,小聲說道:

“别丢我臉,我帶出來是見世面的,你到時候在我的廚房,就好了,這裡的人都不能沖撞。”

我迷迷糊糊的應了應,也沒有問為什麼,反正我什麼都不懂,是要聽話的。

-

所以,她是那樣的好看啊。

她真的好好看,太好看了。

像天上白色的,在發光的,亮亮的月亮。

穿的衣服也是那樣的看起來比酒樓的掌櫃還好,下午飯點的時間,太陽還是有的,隻是那黃色的太陽,都好像沒有她的衣服白。

我沒有見過仙人,我不知道什麼是仙人,但是我隻知道,在這座有仙人的山裡,如果她不是仙人,再沒有人稱得上仙人了。

哪怕我一直隻能看到她的背影,就算面對她了,也隻敢去看她的衣角。

“呆娥,别愣着了,過來給爹打下手。”

-

其實她很好找。

那個木牌上刻着一個“容”字,這個擺了整座連綿大山的天大的宴席是來奠“冰雪道祖師容雪姬”的,而她又是一頭像雪一樣的顔色的頭發。

而且。

而且那些話本上說的都是“容雪姬收了一個像雪一樣淡淡的,可以承她衣缽的徒弟。”

和她好像,不,也不是特别像。

她是月亮,就是那種,晚上,有一點點雲,然後月亮,有光,但是還是照了下來。

她不是雪,她是月亮。

她是,冰雪道祖師的徒弟,季翎。

甚至這個宴席都沒有結束,我就打聽到了好多她的信息。

她真好啊,她真厲害啊,她……

就像有好多雲的晚上,挂在天上的月亮,雲一過去,就照在自己身上了。哪怕,這月亮,這光,這冰冷冷的溫暖,和自己無關。

可是,她真的存在啊……

願望啊,願望是什麼呢,蒙學裡面也沒有這種詞,是童學裡面教的“希望”嗎?還是童學裡面的“所欲”篇章,還是那夫子說的“你長大後想要做什麼”嗎?

願望。

-

冰雪道祖師的祭奠是鋪天蓋地的大,像是要把容雪姬三個字嵌入到凡人的分毫去,哪怕驕陽如火的地方,都有故事講在遙遠的東方,有隔絕南北世界的大山,本來就是奇險以至絕地。

書上稱大絕山脈,大物如山,隔絕南北。

而那冰雪道祖師為了體悟天道,為了人間造化,才選了那裡為了道場,将一處化為白地,終年飄雪,是為白山。

如今祖師崩殂,冰雪道顯現,此地應為冰雪聖地。

而祖師當年體悟道法亦有艱辛,上回說到祖師嫉惡陷險,中了隴東陳家老賊埋伏,一個靈滿仙人暗中窺探才靈有境的祖師……

……

“都好了都好了,這一回已經說好了,下一回是祖師八策提點皇帝,十年小相智析因果。

三個銅闆三個銅闆,交了的官人進裡屋,沒交的爺這邊茶水管夠,酒肉都有。”

談小滿低了低頭,十歲的她理應是沒有銀錢的,隻是有時候廚房的叔輩會差她跑跑腿,“小滿,去去去,給我買幾口酒。”

這樣偶爾呲溜些銅闆下來,那些叔輩有些可喜歡這個小姑娘了,故意多給好幾個銅闆,也就都是她的了。

所以她也能交一個銅闆的茶水費,坐在大堂一同聽“容”姓祖師的故事。哪怕她好早就問過了,問那個說書的先生,“祖師仙人大人也有白頭發的時候嗎?”

那個說書先生啞然半天,也支支吾吾的沒說出來個所以,隻是大概說了,“祖師是和我們常人一樣的黑發……”直到後一日說書的時候,說書先生才說,“小朋友,我合計了一下,祖師的弟子是白頭發的,在後十七回就有登場,到時間記得來聽哦。”

談小滿點了點頭,說,“好的叔,會來的。”

其實她不怎麼去聽說書,因為酒樓閑的時候總是少數的,哪怕再閑也不會提前讓你走的,能聽說書的時日,其實很少。更重要的是,便是聽書要一個銅闆的茶水費了。談小滿偶爾的跑腿,那能夠得上這樣的奢侈。

就像她早就知道那個白發的仙人是,“冰雪道祖師衣缽傳人,季翎。”談小滿早就知道了,比全部的說書人都早知道。在冰雪道祖師祭奠禮開始的第一天下午遇見了之後的晚上,她就到處聽,假裝很憧憬的細細問。

“祭奠的是誰。”“白發的仙人有哪些。”“她是誰。”

談小滿拿錢是有用的,她要拿錢去買話本。那個所謂的冰雪道感悟她家裡也被贈與了一份,“仙人恩澤,隻管受用。”

全家,不,全村,不不不,他們酒樓在的那個讀書人很多的小鎮,沒一個人能從一模一樣的漢字裡面,看出一絲絲的仙韻。

談小滿上面好多字也不認識,更别說看進去了,所以她要去買那津津有味,噓噓如生,以及,以及有“白發仙人”出現的話本。

一個話本要五十左右的銅闆,算下來一個銅闆隻能買兩三頁。

談小滿要買。

談小滿找不到,甚至也想不到任何一個可以找“白發仙人”的痕迹的方法。若不是偶然聽過一次說書先生說,“最近雪魄先生又出山了,一晃多年,雪魄先生的名号也是被傳承下來,正好碰到了如今冰雪道祖師的這般大事,也是該他火起來。

雪魄大家寫的冰雪背景的話本,真的是太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和一個如冰雪變成的人生活過一般。”

她都忘了,忘了可以通過話本這種荒謬的方式,去攀那更高存于天空之上的仙人。

是啊,談小滿怎麼可能把錢花在買話本這種浪費錢的事情上呢,所以她一直沒有想到。所以,現在她想到了,她想到了之後,就一直在存錢,存着買任何一個和“冰雪道祖師徒弟”“雪魄”“白發仙人”有關的話本。

談小滿一丁點多的銅闆都給不出來。

談小滿那天準時去聽了“天靈下示緣法祖師收獲親徒”,她那天做得飛快,恨不得把整個班組的事項都做了。

“那時季翎仙師還且年幼,隻不過八九歲的樣子。祖師又在軍陣對壘的時候落了些雪,季翎仙師一頭白色的雪發白得亮眼。這不,祖師一看這種天生異象,而且恰好是雪白雪白的顔色,心裡就滿足,當即收她為徒,讓她三叩九拜……”

“好,好好好!”

談小滿清脆的喝彩童聲突兀的在安安靜靜的說着書的大堂響起,衆人也沒搞懂有什麼精彩的地方,隻是有人喝彩,又是祖師的徒弟第一次出場,那麼?喝彩,也不是不行的吧?

“好!!!好!說得好!”

談小滿看着這個莫名其妙的滿堂彩,笑了好久。

她想的是“我比她大诶。”

-

談小滿開始刻苦的學刀功,以前雖然也是都要學的,但是也沒見哪個後生沒事了也要去“剁剁剁”,畢竟。

上班累死人了都,為什麼沒事幹的時候要主動去學。

是牌子。

那個木刻的令牌她看了好久,也沒有看出來一點點和普通的木牌有什麼不同,她不是在懷疑“白發仙人”騙她,她想的是。

好厲害啊。

這刻的字真好看啊,這個木牌做得是真好啊,摸着是真舒服啊,這個木頭是不是很高級啊,還有仙人的仙術在上面。

雪魄先生寫的,冰雪祖師大人和季翎仙師,都喜歡木牌,而且她們會自己做木牌。

談小滿沒有證據,可談小滿就是覺得這個“雪魄”就是,就是祖師身邊的人。

她買了好多話本,那些小說家編撰的祖師總是有着莫名可怖的威嚴,“雪魄”寫的祖師就不會那麼可怖,不是說“雪魄”不敬重祖師,而是“雪魄”寫的祖師,不會讓天下人都低下頭去,不允許旁人看她。

你看,祖師把自己的一生的感悟都送出去了,還臨了畫像挂在靈前,怎麼會不允許别人看她呢。而且,而且“雪魄”,也隻有“雪魄”會寫一些季翎仙師的事情。其他的小說家,都隻是泛泛寫季翎仙師如何,大多筆墨都是寫祖師的暢意江湖事亦或快哉自由行。

畢竟,季翎仙師仿若橫空出世,之前一點事迹都沒有留下。

所以,談小滿相信“雪魄”寫的,祖師和季翎仙師都喜歡牌飾,而且都會做牌飾。

談小滿對自己下了決心,她自己也要會。哪怕她會不會木刻同祖師,亦或是仙人毫無關系,但,好歹也是一點點的聯系,是就好,怎麼都好。

談小滿在明面上刻苦的練習刀工,她在背地裡偷偷練習木刻。

隻是談小滿有點苦惱,明明雕豆腐那樣難的技藝,要在柔軟的嫩豆腐上面雕得細緻,她都可以能雕個雛形,這硬硬的木頭,怎麼還有點難雕呢。

-

談小滿跑出去過好幾次。

白山!白山!就是白山!

她家的鎮子就在裙玉山下面那一圈,聽說裡祖師的道場在白山那裡,百裡左右的距離,隻消三五天就到了。

太久了。

談小滿偷了一次歸家的時間,在那個四月半的時間,她父親打法她回去把薯好好種了。

“都抽不開身,你去把地點了。”

倒也不是她父親苛責她,是她說過好幾次有點熬不過後廚了,算來算去,也是該種薯的時間了。便清了三天出去,讓談小滿把小半坡的山種了。

談小滿回到家和拉着她媽隻用了一天的時間就點完了,她媽都心疼壞了,“傻妞,怎麼跟個漢子一樣硬使力氣。”

談小滿隻是說要回酒樓。

談小滿從有母親的家裡,有父親的酒樓,有她那夫子的學堂,從她的世界,偷了整整一天出來,送給了自己。

去那個百裡之外的地方。

太遠了。

談小滿走了半天,問了一個面善的老丈一打聽才說,“妮子,俺們王家橋呢,您說的什麼山不道呢,你家哪,你家大人呢。”

她這才有些恍若隔世的明白,她在追求的是仙人啊。

仙人啊,是所謂的仙人。

在鎮上一個鄉紳老爺就可以讓她家那個酒樓老闆線上殷勤的笑臉。而那個奠禮上,能在尾端賠笑臉的那的鄉紳老爺,聽說都能有好些軍隊,隻要動動心思,就可以出兵把她家在的那個鎮用刀寸寸都犁幹淨。

“爺,我家就在後頭下家灣,咱是來找王家橋找我王三叔的。”

那老丈瞥了她一眼,道:

“回吧,妮子,下家灣離這裡有十幾裡路呢,要走好幾個時辰。”

談小滿徹底明白過來,知道她的腳程再怎麼也到不了白山了,向着老丈謝了好幾聲才走。

直到談小滿走了十幾米,想着回頭看看自己最遠走了多少,直接那眯着眼睛還在看的老丈抿了一口酒,含了些模糊道:

“妮子,這兒叫王家橋是因為當年村裡以前出過一個女婿,出了大錢修了這座氣派的拱橋。我們這,姓趙。”

談小滿慌了一下,連忙解釋道:

“也是,我就說怎麼和三叔說的地頭不像。”

那老丈隻是擺擺手,不在意的道:

“不像就趕緊回去吧,待會天黑了,就不好走回去了。”

談小滿跑了起來,往她父親在的那個鎮裡跑了起來。

她是在酒樓的倉庫小房裡過夜的,平時跑腳多,一來二去的,都摸清了倉庫醜時左右便不怎麼來人了,值守的叔往往也是意思意思就好。

畢竟,卯時的時候就又要開始進菜清點了,漏看不了什麼。

談小滿休息完後就往她家裡走,酒樓離鎮上走快些,隻需要個把多的時辰。她要去給她母親說,“娘,父親讓我帶回來的有幾樣東西,要親自給文正做,你别糟蹋了。”

她還去買了兩個肉燒餅,她父親回家的時候喜歡往回帶,至于為什麼不在酒樓後廚做?酒樓裡不做這種下檔次的東西。

偏偏文正喜歡,她父親總是買回去三個。

一個燒餅五個銅闆,那些讓談小滿跑腿買酒的叔可能也就三五天會賞給談小滿三五個銅闆。

到了家,給了燒餅後她還要說,“娘,我想起來你後頭有好些薯點密了,那樣不得行,我給你挑了重來。”

談小滿是在家裡待了三天的。

談小滿也是真的偷了一天出來給自己的。

談小滿同樣在要求的第三天的晚上,回到了酒樓。

談小滿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也不知道這個是不是所謂的叛逆,是不是逃跑。

好痛快啊!

按着自己心礦狂烈的奔跑,這個是不是所謂盛大的出逃!

當然這個代價是昏昏沉沉了整整半個月,幹啥啥都被罵。

“小娃幹不了就回去睡覺。”

“老大你去給你家娃搭把手吧。”

……

這是放肆的代價,談小滿覺得這個代價也太少了。

她願意付出更多,更多的代價。

-

談小滿想讓她爹搬家。

她想了好多好多好多。什麼那邊有仙人,會很安全;那邊很出名,會有很多高級酒樓;那邊未來會越來越好,錢會更好賺的。隻是最後說出來的是:

“爹,我聽說好多有名的夫子都在那邊開學堂了。”

她爹敲了敲案闆的刀,恨恨的說道:

“我不知道白山會好嗎?我不比你知道嗎?北邊的那些流民現在都能對我們趾高氣昂了,我不懂嗎?

你以為我是見不着好嗎?”

談小滿刀和如刀的淩厲吓到了,右腳不自禁的退了一步。面對她爹的發問,她确實不知道怎麼回答,明明在開口前悄悄問了好多叔叔嬸嬸,問白山是不是。

假的,騙人的,吃人的地方,充滿欺壓,到處都是老爺。

不是。

白山真的有仙人,仙人無情,仙人什麼人都看不上。

“哎呀,我們這些平頭小百姓,仙人哪裡會來欺負你呢。”

仙人并不在乎所謂百姓。

“不過聽說白山那裡,有個什麼大祖師死了,不許有排場呢,那些敢欺壓的鄉紳,都被仙人教訓了。”

仙人也不在意所謂鄉紳。

她在一片空白的情況,又聽到她爹說:

“真要搬過去不是不行,安家多少錢呢,到時候又找誰做主家,文正的老師又找誰,你去給文正找嗎。”

談小滿正要說話,她爹就又插了一嘴:

“不要再來給我說了,你什麼時候掙錢了,什麼時候再給我說。

你現在連一兩銀子都掙不到。”

-

“我行。”

“爹,我行了。”

談小滿固執的和她爹這樣說,“我打聽到了,我這樣的幫廚月錢能有一兩的銀子,如果後廚讓我做菜的話,憑我的技術月錢也能有二三兩的,”

她爹氣笑了,話裡滿是譏諷:

“一兩銀子有屁用啊,那你現在别幫廚了,去,去看誰要你上竈。”

談小滿真的往外走了。

她爹被談小滿的動作激到了,也生了些怒氣,嘴中吐出一句狠話道:

“你走,隻要你有本事掙到十兩銀子回來,我就聽你的。”

談小滿停了一下,回頭冷冷靜靜的說道:

“真的?這可是是你自己說的。”

她爹愣了一下,被這小人有一出是一出的樣子吓到了,又看談小滿這麼冷靜,生了些打算:

“這樣,一個月,不,我給你兩個月的時間,我可以給你白吃白喝,你隻要不出角溪鎮把銀子掙回來了,我就考慮考慮你說的話。”

談小滿回頭長鞠一躬,恭敬的說道:

“好。”

“不需要。”

談小滿離家出走了。

-

談小滿是負氣跑出來的,但談小滿不是突然才想跑出去的。

在四月多的時間裡,她跑過一天,一路上算過好多次一百裡要多少錢。飯錢,住店錢。

還有那些她爹說的好多好多莫名其妙的,兀自生出來的好多錢。

她想要掙錢,她想過法子掙錢。

其實她偷偷去問過其他酒樓什麼年紀能上竈,那個和她爹在的酒樓不對付酒樓,也就隻是掌櫃不怎麼對付。底下人偶爾還會在同一個菜農碰到,倒是能說上幾句話,那個買菜小管事吐了一口氣說道:

“幹啥子來後廚哦,錢又沒多少,也就竈上的師傅月錢多點。”

小管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談小滿簍子的菜,又說道:

“我們這種沒技術的,和你們女娃娃沒區别,哪怕過了十三四都上不了竈。

好歹一個月多少能有一貫來錢,還能吃吃酒樓的剩飯,也還好吧。”

談小滿聽懂了,不讓女的上竈。

是。

難怪她一個廚娘都沒聽過。

所以她想到是賺錢的法子是找食材。

她家的酒樓,和和他們對着幹的酒樓,都是每天采買最新的食材做菜,所以談小滿覺得是肯定不愁出路的。

十歲的談小滿沒有考慮到一個事情。

她抓不住所謂的食材。

角溪鎮之所以叫角溪鎮,正是作為裙玉山的一角,樣子帶了些彎鈎,像是裙袍的衣角,而正好有小河順着邊緣流下。

自然是有山的。

但是山外圍這些野雞野兔,又少又逮不到,而那更上面的山。談小滿凝視了很久,還是沒有再往裡進發。

匆匆忙忙的,倒是找到了一些酒樓裡常用的“趴地菜”——“圓小葉蕨”,和零零散散一些蘑菇。

找得天都黑了,才勉強找到了這樣的東西。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談小滿撐着饑餓,用河水洗了洗蘑菇和蕨菜,啃了一口。

……

談小滿沒有啃第二口。

正是八月時節,正正是炎夏的時間,拜冰雪道祖師所賜,酷暑時分的夜晚竟然也些許的涼爽之意。

談小滿在找了個角落偎着樹餓着睡了半宿。

至于為什麼不是睡了一宿?

談小滿餓醒了。

她看了看天象,已不再是濃黑如墨,已經有微微的明光了。暗暗估計着卯時左右,千萬不能太早或太晚。

她,要去偷一個火石。

把燧石偷回來,生火吃熟的,吃采到的蘑菇、蕨菜。

火石多少錢呢?用來搓打火石的小鐵匕又是多少錢呢?

不,不是的,談小滿對自己說,這是借,借來的。

本來是可以買的,雖然不知道價格,哪怕一看這個小鐵匕和火石能值上十來個個銅闆,她也是會給的。

可是,可是一旦給了銅闆的話,就是不再是自己的一個人的努力了。

她是借,借來的,到時會還給酒樓。

談小滿過去,正好倉庫沒人巡夜,隻剩個叔打着盹看着庫房門口。

她借來了打火石,也借來了小剛匕,回到上山那顆樹旁,随便拂過來些許碎葉就想生火,隻是劃拉了好幾下,火星都沒燃上去。

空蕩蕩的林子,隻有剛剛掃過碎葉和現在劃拉火石的聲音,太過突然,以至于寂靜穿透一切,生猛的寂靜把談小滿的心激了一下,讓她回望了一圈林子。

好黑。

黑到仿佛一亮起火,就會是全部的光,到時候整個林子,到會向着這裡覆過來。

談小滿放下了火石,維持住了林子的寂靜,止住了生火,靠着樹木,有一搭沒一搭的數着林子裡的動靜,“鳥”“蟲子”“風”,她把聲音數清了,硬生生熬到了天徹底明亮。

天亮了,談小滿把蕨菜混着蘑菇烤來吃了,竟然也算得上好吃。

最起碼談小滿吃得很快。

隻是,哪怕過了一天一夜,談小滿的接下來的任務也不是休息,而是“打獵”。

她在後廚擇過了好多菜,也是見多了,在家也是要幹農活的,野菜也是認得好多。雖然山上能賣出去的就“小葉圓蕨”和些許蘑菇,但是還有好多野菜是能直接吃的。

可能還有其他的東西也能賣出去,但小滿得先找吃的。正好,山林上不缺所謂賣不出去的野菜,葉厚肥圓的“敦菜”,上青下紅的“血衣菜”……這些菜除了量不大,再一個就是賣相不好,酒樓都不收的。

能吃。

她想着自己會在這山上生活兩個月,用小鋼匕刨了一上午的談小滿又找了個臨水的叢子,找了些葉子好好鋪上。

這個地方她是找了好久的,小溪就在二十來米的地方,周圍還有些矮樹擋風,坡勢也不太陡,好入山。

最關鍵的是,這裡下山很快,真要是有什麼猛獸,出了山就是大路了,大路總有人走的。

不至于死了之後能沒人看到。

-

談小滿要外衣包了好多蘑菇,蕨菜難得洗,山外圍的蘑菇是要小一些,但總的來說還是還是不小的。

野外的蘑菇菌子是長不大的。

可是野外的蘑菇菌子,都不會長得很小。

大夥都是吃山裡的東西,不會做出把地皮刮幹淨的這種蠢事來。

談小滿洗完,瀝幹水分理完之後估摸了一下,估摸能有個六斤的樣子。收菜的一般都是大早上,亦或是大晚上。

現在正是傍晚時間,不過賣不出去也沒什麼事,看看菜場口是什麼情況。

畢竟,以前她跑腿的時候,那些賣菜的叔姨總是把菜碼得齊齊的。可那計較起來,那樣的情況不是菜賣不掉嗎?

确實賣不不掉。

旁邊那個嬸看了她好幾眼,到最後太陽落山才過來和她說道:

“小娃,你這是要賣菌子嗎?”

談小滿用很明朗的表情和那個嬸“嗯”了一聲。那個嬸擺了擺手,和談小滿說道:

“你個小娃娃,沒個大人在旁邊的,别人不認你的東西。”

那個嬸說完停了一下,又說道:

“而且,小娃,我記得你不是常常來買菜嗎,今兒個怎麼出來賣菜了。你那挑的都看不上我們小百姓種的,老是挑挑揀揀的。”

談小滿扣了扣蘑菇,頭沒有垂下去,而是遞過去了看上去挺飽滿的大會傘菌:

“姨姨,我們師傅喊我出來學習,看看都是怎麼個菜價,這個菌也挺好吃的,一天下來就姨姨和我說話,送給姨了。”

這個嬸樂呵呵的結過了談小滿遞過去的菌,還順手用布滿繭子從頭到尾捋了她的頭。

“你個小娃娃跟嬸客氣啥。”

談小滿等到那個嬸出了菜市口,便飛快的裹着蘑菇走了。

她,賣不掉。她,這裡,會有酒樓的人來。她,還沒想好怎麼面對,其餘的一切人。

甚至,菜市口以前她自己都來。

可是,已經黃昏了,這勉強還能算新鮮的蘑菇怎麼辦,自己一頓吃六斤來嗎。

-

談小滿想的很快,她一下就順着幾個酒樓摸過去,找到了采買的管事。

“李叔,我這中午才取的菌兒,你看要嗎?”

“林叔,這點圓蕨都是可新鮮呢。”

“钊哥,我這一斤菇隻要六個銅闆!”

“小牛哥……”

……

談小滿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認下來這麼多采買的管事,下意識的就喊出了口,竟然還都對上了人。

隻是,她知道這些采買都否了她的貨。

-

談小滿沒吃完六斤蘑菇,她算了一下,估計吃了小一斤,剩下的刨了坑半包着。

談小滿邊掉眼淚邊吃。

這烤的蘑菇真的好難吃。

還有那好大一把的小葉圓蕨全都浪費了,明天那個蕨菜肯定是怎麼都賣不出去了。

其實明天那些個蘑菇也多半賣不出去了,隻是,萬一呢。

什麼小木棍,真的很煩的,削細了烤蘑菇的時候就燃起來了,削粗了又不好上串。而且什麼調料都沒有,真的很不好吃啊。

談小滿邊咬牙邊埋怨。

特别是一想起來,那麼一把蕨菜,也有個斤把左右,全都浪費了。

她沒有碗。

明明酒樓裡偶爾能看到這兩樣菜的,為啥賣不出去呢。

她還以為自己,自己,這樣好好采的,選的好的,能直接賣給酒樓了。

談小滿邊委屈邊刨坑。

她要把這點小葉圓蕨也埋起來。

賣不出去的東西!等着我後面狠狠的把你吃幹淨!

“嗝。”

其實挺飽的。

又難吃又吃了那麼多又沒味道又想了好多,要不是清點了一下,還真沒注意吃了小一斤去了。

吃飽了,談小滿又覺得其實還好了。

今天在菜市口待了一天,倒是發現确實時鮮能有好價。特别是,她打算直接賣給那幾個除了她爹在的那幾個酒樓。

能賺到錢吧。

能吧?

談小滿靠着樹,望着天,閉上了眼。

也許睡過去了。

-

一大早!

清晨!

談小滿就逮了好幾個标标準準的菌兒和蘑兒,還有好幾叢小葉圓蕨,跑過去找昨天拒絕她的那幾個采買。

“看,叔哥爺……”

“這個樣貨能收不能收,你看都還帶泥呢,人沒睡醒就被我扯起來了,準鮮。”

沒要。

人家酒樓是清早收菜沒錯。

可人家清早是收菜啊,都收了,你還遞過來幹嘛。不收昨天和别人說好的份額,來收你的?這還是那個小劉哥給她拉過去講了幾嘴:

“這樣,你後面來我這看看我有收夠沒,沒夠你再過來就好。”

這樣的話談小滿聽得懂。

一邊去,我都給你這樣面子下了,以後别當着面問我了,不收。

“诶,爺哥叔……”

“我今天晚上給你報個明,明天給送上來成不成,也是這個鮮度的。”

幾個采買都有了反應,考慮了幾下都默契的點了頭,認了談小滿的買賣。

“行吧,畢竟咱兩也不是外人,都一條街的。”

-

談小滿在菜市口看價的時候,被“觀雁樓”的小二請到旁邊,那個小二稍微有些拘謹的和她說道:

“小滿,咱這有好幾桌都上了小雞炖蘑菇,來的都是貴客,店裡的沒那麼鮮,不想湊合了,你看你那邊能拿得出來多少啊。”

談小滿随口一答道:

“四斤能拿出來吧,一桌五兩來算都是夠了。”

小二當即拿了二十個銅闆出來,給了錢就跑了:

“小滿,給我們觀雁樓先送啊,都時候直接送過來就好了。”

談小滿:“?”

她回她那個小山準備拿今天才摘的蘑的時候,又來了一個小二,就是她爹酒樓對面的“客竹林”的,她還有些印象,估摸姓宋。

姓宋的小二迎上來直接說道:

“小妹我家來了個貴客,聽管事說你這有鮮菌,六銅闆一斤成不成。”

談小滿猶豫了一下,先應道:

“剩的不多了,可能不太鮮了,可能隻比,諾,那個叔攤上的樣好點。”

小二走過去颠了颠說的攤上的樣子,回來和談小滿應了:

“成,你有多少。”

“四斤多。”

“這,小滿這是二十五個銅闆,你給四斤就好了。到時候你送我們對面,那啥,後門的後廚那邊就好了,你認得的。”

說完就走了,連閑話都沒有。談小滿也樂得如此,她往自己做的那小小的家走。隻是又走了幾步路,就又看見一個眼熟的小二,看樣子也是沖她來的。

哪怕是談小滿也發現了有些不對。

果然,這個小林哥上來直接就問她還有菌子嗎。談小滿沒有猶豫了一陣子,還是直接說沒有。

倒是追問了句:

“為什麼今天要這麼多菌子。”

那個小林哥拍了一下手,神神秘秘的湊了過來:

“阿妹,我給你講,你不要給你别人說啊,聽說,有個什麼木薯仙君來我們這裡落了下腳,他老人家喜歡吃鮮口的。你懂不懂什麼叫仙君,就是皇帝老兒都要下跪的人物呢,那肯定大夥都要吃蘑菇了。”

說完就擠了個眼色,急急忙忙的又走了。

談小滿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又不知道具體是哪裡不對。

畢竟像她這樣直接去和庫房說賣蘑菇的人,被記住也情有可原吧?

隻是她走出門去,就聽到街上到處竊竊私語的聲音。

“哇,真的是仙人啊。”“聽說是可以變出木頭的仙人。”“什麼仙人,别人是木薯仙尊。”“聽說還有更厲害的。”“那可不,火焰仙尊肯定比她厲害。”

……

大家都知道了啊。

那就沒有什麼不對了。

-

等到蘑菇都交完的時候,談小滿算了算,觀雁樓四斤,客竹林四斤兩錢,一共45個銅闆。

離十兩銀子,整整一萬個銅闆,還有好遠,好遠。

遠到她下意識忽略了,時間,忽略了隻有兩個月的時間。

囤積的東西一下都賣出去了,倒是有了些許的空閑,談小滿隻是放空了一下,就明白過來光靠蘑菇菌子是不行的。

得要些肉。

隻是,她撿菌子的時候,看了好久的山。山上有兔子嗎,有雞嗎,甚至是有豬狼嗎?

有。

但是和她沒有關系。

能在山上活着的動物,怎麼可能被這麼一個小屁孩給抓住,她試圖沖過去抓那隻灰不溜秋的野雞時候。

連帶起的樹葉都是輕飄飄的,沒有聲音的落下,像是山連“不自量力”都不屑于說出口。

甚至,甚至她在看到山裡深處那比她手掌還大的腳印的時候,腦子裡是空白的。

連害怕都沒生出來。

所以,談小滿想到了唯一的,有實現的可能的方式,她那家裡旁邊的小河裡面的魚。

說起來裙玉山這邊的魚肉還真不便宜,沒有大湖,隻有三兩個村各自圍了塘,勉強能吃上。也不是沒人想再去養魚來賣,隻是看到那幾個漁戶十年如一日,賣魚的時候又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又放棄了。

野魚?

誰沒事來捉野魚來賣。

她在魚攤上也看了好幾眼,鲫魚9個銅闆一斤,草魚一斤能有13個銅闆,鲢魚便宜,隻有四五個銅闆都有在賣的,其他的魚多多少少也是這個價,怎麼看都比單賣菌子來得多。

說幹就幹,她當即就回去試了下能不能抓到魚。

那條小河有十來米寬,談小滿不敢直接小河去,在岸邊瞅了好幾眼,好不容易看着魚了,隻是連魚尾巴都沒有碰着。

後來實在是用棍子試了好幾下,确定了最深的地方不過她的腰部,最深處不過兩尺多的樣子。

她這才扒着岸邊顫顫巍巍的下水了。

自然,也是什麼都沒撈着。

談小滿想了一陣子,好幾次都是魚到了身邊,因為要扒着岸邊,所以夠不到魚,于是她想到了削個棍子來紮。

這一想,還讓她想到了好多。

比如那些漁戶有大網,有抄網,再不濟鐵叉。

倒害真讓談小滿想到一個她也可以用的法子,扯一些樹枝放在河流中間,這樣多多少少能截住一些魚,吧?

于是忙活了一整天的談小滿,新晉的編網師傅再忙乎了整整一個下午後,終于用一些藤條,網了一個有個三個人那麼大一個網。同時作為一個新晉的紮魚師傅,在太陽變為一圈大橙前,終于紮中了一條估摸着有四五斤的草魚。

不是談師傅技術好,單純是這個魚是楞的,硬生生往編的網裡鑽,談小滿趕忙插中了給她拿上來。

也是拿上來了才看清了是一條草魚,這個樣子的草魚能賣四五個銅闆,但是現在怎麼也沒人買了,更何況,有一個兩指大的創口。

其實談小滿最開始隻是想試一下能不能搞到魚,沒有去想搞到了之後怎麼辦。所以,不管怎麼說搞到一個估計有四五斤的草魚,心裡竟然有些失落。

這是差不多五六十個銅闆啊,沒了。

當然也不會浪費,殺魚這種事情,對于後廚她這種的沒資格上竈台的,可是太熟練不過了。殺魚、分割、擇菜……

隻是,确實一次吃不完。

她慢條斯理從水裡出來,把魚從棍尖取下來砸了好幾下,登時這魚就沒動靜了,這才下水把石頭壓着的樹枝網拿出來,拖到了她那個小窩的附近,倒是把魚放在了岸邊。

因為殺魚要用水洗,免得在回來一趟。

隻是這個時候談小滿在思考吃不完的魚怎麼放,畢竟夏天這個時間,還真不好直接放在外面,同時還在思考另一個事情。

要不要買一個鍋呢?

一切都抛開不談,要喝水。

一個鍋多少錢她心裡沒有價格,隻是她知道廚房那幾口大鐵鍋都不是便宜的貨色,或許直接去鐵匠鋪那邊打一口小鍋價格還會便宜一點?

要一個鍋。

還有一個令人沮喪的結果,直到把魚都清理完了談小滿也沒想好怎麼處理另一半吃不下的魚。

裹些葉子掉樹上吧,希望不會被吃了。

今天的晚飯格外豐盛,是光是食材就價值二三十個銅闆的烤魚。

-

于是第二天,談小滿起了一大早,就是要看樹上那吊着半截魚有沒有被吃掉。

或許是她處理得太幹淨,又或許是裹了又是樹葉又是泥巴的,倒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這天的早飯極其昂貴,是光是食材就價值二三十個銅闆的烤魚。

第二天談小滿去找那些倉管談生意的時候,對于那些倉管考慮了一下就同意了她那蘑菇賣過來的情況,談小滿并不意外。

當天現采,又是選了成色好的,這種貨色自然不會嫌少。

隻是談小滿對于一個二個的倉管對于她說的“會有創口的野生鮮魚”,也有一家願意要。

“活的是最好的,你要是中午前帶過來,那時候魚還能蹦一蹦,便勉強算活的吧。”

“山水閑食客”是為數不多的能在裙玉山這個靠山吃山的地方,能把水中的東西,也做出特色的酒樓。

談小滿恭恭敬敬的鞠躬謝了這個倉管,那個倉管隻是側着讓了身子,對她道:

“小姑娘不容易,你的貨要是好,價錢肯定是一厘都少不了的。”

談小滿又謝了一遍,對倉管吱了一聲,道:

“付叔,那個,你這裡有沒有閑着的小一點的鍋啊,我可以買。”

付鐵愣了一下,頭不自在的揚了揚,隻是談小滿盯得緊,他歎了一口氣,道:

“酒樓的鍋肯定都是要用啊,怎麼會有閑的小鍋呢,隻不過可能一些老鍋破了,就扔在了左手邊第四個庫房的門口。”

他見談小滿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就又說了一遍:

“那種鍋我們山水客都是不用的,都是報廢的,直接要拿去當廢鐵賣了。”

他看見談小滿還是沒有離開的動作,而是在翻剛剛才放入了才結算的十一個銅闆的布袋子,聽着聲響估計有個四五十個。

果然,能自己出來賣東西的小孩,是該有這樣懂事的,他低聲說道:

“這樣吧,你給我三個銅闆吧,你去那邊找一個小鍋拿走,要是賣了,能賣更多的錢就算你的跑腿了。”

談小滿驚訝的看着他,付鐵隻是說:

“小的那種鐵鍋我們去采購也才十幾個二十銅闆一個,畢竟鐵又不是什麼稀罕物。”

“也隻能賣三五個銅闆了。”

這話說完,談小滿才分了三個銅闆,遞給了向下伸出那一雙帶着不同風格的粗糙卻又同樣是老繭的大手。

“謝謝鐵叔。”

“哪裡事,快去吧。”

-

整個庫房沒有所謂的爛到不能用的鍋,畢竟,如果爛到不能用了,早就被扔出去了,哪裡還會在堆在庫房等着處理呢。

談小滿想了很久,隻是挑了一個邊緣有些缺口的鍋,倒不是談小滿故意挑的成色好的,真要說的話,這個成色還算不上好。

那些漏了底的鍋,大多數成色都算得上新。

她需要的隻是一個能直接用的鍋。

-

談小滿大概算了一下,蘑菇需要在晚上采,魚需要在上午紮,這樣一天能有個四五斤的蘑菇來算,能有個二十銅闆。魚的話算忙活兩個時辰,應該有四五條魚吧?一條魚算20個銅闆,這樣一天估摸在勉強能有八九十,甚至一百個銅闆了。

有些迷茫。

談小滿給自己算滿上,這樣一個月也才三兩銀子左右。

可是這樣,這樣直接就回去嗎。

回去對她父親說,“我放棄了,我做不到。”

“你是對的。”

-

談小滿真的遲疑了。

這四天來,剛開始有着一股狠勁,不覺得渴,不覺得累,連帶着害怕,都用一種一定會渡過的決心掩蓋了過去。

直到這樣的日子過了四天,荒郊野外的日子竟然也說上了安穩,開始變得虛無起來。

蘑菇總是有的,隻是大夏天的,要低下去在陰處找,花些時間一天也能有個三四五六七斤。魚是時有時無的,哪怕她的技術已經越來越熟練了,學會朝着魚的印子前面紮了。

也得看有幾條會跑來鑽她那樹枝網的洞眼。

九十七,七十二,六十三,八十五。

為什麼第一天能賣九十七個銅闆呢。

因為談小滿第一天攢足了勁,想看看自己狠狠的打魚能打出多少來。

結果隻是幾條鲫魚,要不是有拖網的的時候拽住了一條不小的青魚,估計第一天的收成差上不少,那時她還預想着會是有一百四五的銅闆子,隻是當她用那個鍋裝着魚屁颠屁颠跑到山水客的時候,一路曬着夏日的太陽,又開着眼的魚,早就沒什麼勁了。

隻能說,活着。

鐵叔還是要了。

連談小滿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她說:

“叔,看不上的話也沒事,我後面就不打魚了。”

鐵叔拍了拍她的腦袋,回身抽了桌上的水壺,淋了一點在魚上。

又動起來了。

“小滿,叔看得出來夠鮮,隻是色沒頂好,價錢損點就成了。”

她這才舒了一口氣,道:

“叔,那好勒。”

哪怕是這樣,第一天算下來也才不到一百個銅闆。

談小滿笑了笑自己,确實她對十來斤左右的東西是有拿捏住斤兩的,隻是涉及到自己賣東西,還是潛意識的往高了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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