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翎挑了挑眉,沒有去管道不道的,隻是問道:
“德上自有陳詞是什麼意思。”
那個夫子垮了一下臉色,道:
“司道大人,你要知道人生種種,絕無重複人生,自然無分高下。
是為‘是非善惡,時判其行,常看常新’,同樣,修仙路上,講究‘萬物一,一萬物,物物無分‘。
隻是談小友,非覺得世間有唯一正解,有在世聖人
言之鑿鑿,仿佛确有其事,某估計,是皇權壓迫太久了。”
季翎微微松了一口,道:
“無妨,她隻要不是什麼魔頭,也未有什麼陰郁想法就好,心裡有個期望,不是什麼錯。
你不都說,她不怎麼近道嗎,還不許别人有個其他的期望?”
那夫子稱是,應下。
随後末尾的夫子,對着本該下一位的夫子打了個稽首,道:
“司道大人,汪某教《初識靈氣》,談小友在這一科不怎麼好,幾乎沒有建樹,在下凝了一手的靈力球,她一點反應都無。”
說着,這個汪夫子擡起了手,上懸了一個标準的透明着打着旋的球形靈力團。季翎看得真切,一時間把這汪夫子的修為看了幹淨,是靈存境,将天地間的靈力短暫的借為自己的,看這色澤程度,半點轉化粘連的意思都沒有,怕是此人此生無望靈有境。
不過,靈存境來教《初識靈氣》自然綽綽有餘,更别說别人還是有些名望的夫子。
季翎輕輕點頭,道:
“無妨,你繼續教便是,她在我身邊,總要知道這些的。
另外,待會給你一枚‘不動雪’,可以勉強将你的靈力凝練一下,當然,是不會擾亂你靈根氣息的。”
那汪夫子微微張了一下嘴,最後隻是勉強笑謝道:
“多謝司道大人關心。”
隻是那笑有些苦澀。他正準備說談小友是否可以不修這一科。這一科怎麼看對談小滿都沒有用,隻能抄抄書,而沒有一點點玄妙的感受,先不說談小滿自身的落差感如何,僅僅是周圍一應‘天才’的神異表現,就足以讓她難以接受。
更何況身為“想要在司道面前表現”的他,更是放了好大一部分在談小滿身上,他看見談小滿對着完全不知所雲的“靈力”,去用書本上那些字,感受。
怎麼可能有感受。
隻是還沒說出口,就被司道大人賜了一味有助修行的靈材,一去一來,他反倒生了好多落差。原來,不能修仙也能學修仙的知識,自己在意的問題别人根本不在意,而困擾自己的修為問題别人随手一道“靈材”就能解決,還要勉強笑道,謝謝司道。
汪夫子期期艾艾的樣子被季翎瞥見,一時間又有點犯忖,一枚“不動雪”效果聽上去唬人,但隻不過兩三枚下品靈石的東西,雖然說在外界算得上稀有,也不至于這般。
于是季翎道:
"無妨,小滿的情況,夫子得多費些心。"
汪夫子連連稱是,他旁邊樣貌年輕一點的夫子看着他有些招架不過來,主動說道:
“司道大人,在下沙塵淳,教的是《玄清妙德天地祭》。抄學一類,本來也算得上談小友的長處,隻是這祭文常常要寫一些玄玄妙的,不知所雲的感悟,談小友大多隻是原封不動的抄些《靈牙子答問》《打鐵十法》之類的原文,所以也未曾怎麼得分。”
季翎看了他一眼,道:
“小滿原文背得下來嗎?”
沙塵淳猶豫了一下,道:
“自然背得下來,隻是,”
季翎點了點頭,道:
“那就行,她學顯學,不必要同别人比着學,學到就好。”
季翎如此說話,沙塵淳隻得退下,最後的剩的夫子上前道:
“司道大人,在下江某江海持,教的是《現代修仙泛史》,談小友學的認真,小結也寫得好。”
季翎詫異了一下,總算聽到第一個不是“抄書抄的好”、“很刻苦”、“進步大”之類的沒什麼用的話,而是實打實的表揚,她帶些欣慰道:
“果真嗎?”
江海持猶豫了一下,道:
“司道大人,現代泛史是需要從上到下的去講,其中又要從司道開始講,談小友自然學的比較好一點。”
季翎挑了挑眉,她沒有和談小滿說過任何一件修仙的事情,就連當初帶她上山,說的也隻是有一個學廚藝的地方。
季翎隐隐抓住了什麼東西,那片刻的疑惑卻又倏然消失,怎麼也抓不住,隻是面上不能展現出不虞來。
大不了回去問這個純粹的凡人小孩,是怎麼知道修仙近代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