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小滿拿着一個小本子，一隻小狼毫筆在對着冰室裡面的菜清點着。

談小滿聽到季翎輕輕敲廚房門的聲音，頭也不回的說道：

“仙師？要說什麼事情嗎，啊，要不仙師等等。”

季翎聽到後暗暗腹诽了一下，小人還讓我等上了。行吧，誰讓我沒說好安排呢。

不過小人所謂的等等，也就是這個小人把本子擱在了台面上，把毛筆懸空擱在了台面上，下一刻就過來了。

季翎看着談小滿放筆動作，暗暗歎了一口氣，會用毛筆嗎，就用。

談小滿小跑過來，輕輕站定，用那雙琥珀色眼睛，仰着頭和季翎對視道：

“仙師，怎麼了？”

就是這個小人啊，連筆都不會用，就開始工作了。這般看起來那小本子上寫的東西，估摸可以賣給山下的那些人辟邪。

嗯，不過要打着白山的名号才賣得出去。

以後便不看這小人的功課了吧，她不可能不努力，不可能不認真的。隻是基礎實在太不好了，十三歲才開始學童學，成績肯定不怎麼好。就不看她的功課，就不打擊她的信心，就不去關注她。

季翎這樣想到，給自己找好了十足的理由。

季翎低頭道看着這個小人的黃褐色瞳仁，裡面充滿了期盼和精神，是怎麼都淹不沒的昂揚，連帶着，季翎的聲音都輕快了些，道：

“首先呢，我已經為你找好了老師，除卻一日三餐按時給我做飯外，你都可以在自行安排。隻是晚間，你不能睡太晚，睡太晚咱們就長不高，長不漂亮了。”

談小滿瞪大了眼睛道：

“嗯？仙師，那我要給那些老師做飯嗎。仙師，這樣的話，你得加錢。也不對，仙師，你得讓我少欠點錢。我還要給他們洗衣服嗎？”

倒是一點沒懷疑季翎欺騙她，或者逗她玩。談小滿從來都把季翎的話認真來聽，哪怕季翎明裡暗裡調笑過她好多次，下一次還是會不假思索的相信。

季翎淡淡一笑，拿出一塊一面印刻了單字“雪”，一面陰刻了鳥兒的一塊玉牌在談小滿面前晃了晃，那隻鳥兒閉着雙眼，收斂翅膀站在冰雪中。談小滿看得仔細，隻覺得那隻鳥兒像是那刻畫的冰雪世界裡，唯一的一隻冰雪做的雀兒，是世界的瑰寶，萬千的雪都隻能在它身後作陪。

季翎見這小人喜歡，心頭也不禁大好，溫聲道：

“此物名為靈機，經我疏通靈力後，便可以用一旬的時間。染上你的氣息後，隻要在一定範圍内，你都可以‘踏入’另一個世界。”

“當然，平時你自己拿它用來看教材，看時間就可，拿在手上一思索就行。”

談小滿張着嘴巴往着季翎，木木的看着她一動不動。

季翎：

“……”

不是，你拿過去試一試就行啊，我不說你拿，你就不拿？我都晃到你臉上了，這麼說了，怎麼都該自覺的拿過去試一試吧。季翎回想她當年，她師父隻是把靈機往桌面上一擱，還未介紹，她就拿過來自己試了試，懂了大概怎麼用。

季翎将談小滿的手牽了過來，大手裹住小手，握緊了靈機，輕聲道：

“現在它已經記得你的氣息了，閉目凝神，心中想象一個另一個世界。”

談小滿：

“？”

季翎：

“……”

季翎看着談小滿用一臉懵懂的表情看着她，她甚至心裡暗暗估摸了一下自己在小人的形象，哪怕完全聽到像天書一樣的東西之後，也隻是漏出茫然和無措，而不是懷疑自己被逗了。

這個小人多信任她啊。

季翎輕輕道：

“無妨，到時候夫子會把你拉到教室裡面去上課，不用擔心，我們現在現在觀想一下簡單點的。”

“你念，時間。”

談小滿：

“時間。”

季翎看着談小滿對着她認真的念了聲，“時間。”一時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小人，眼裡隻有我嗎？

她不得不說完整些，柔聲道：

“小滿，你對着靈機輕念，時間，然後你腦子在你視野，就是你看得到的中心，會給你顯示出時間的。”

談小滿哦了一聲，臉微微紅了一下，她輕聲道：

“時間。是了，仙師，我看到了，現在已經到了巳正的時間了，好神奇啊，仙師。”

本來驚呼聲音該大一些，卻因為之前出了一點小糗，有些不自然的低了點。

季翎看得真切，這個小人明晃晃的驚喜，隻一瞬便收束，片刻又再度在臉上重新浮現。

她認得這種神情，不叫控制住意外之喜的冷靜，而是失而複得的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