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41年,十一月。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或者說,格外難熬。哪怕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說得再憐憫,他們的靈力總的是無情的,是六親不認的。
畢竟啊,冰雪道開派祖師崩天了,世界總是要悲傷一下吧,跟着死點人,這樣才符合祖師爺的仙逝是吧。
季翎眼裡沒有凡人,其實她眼裡什麼人都沒有,她的悲傷成雪落下,整個冬日的世界因她下雪。
所以誰都可以悲傷,獨獨她不可以,誰都可以呐喊,隻有她不能。隻有弱者才是可憐人,強者都已經那麼強了,強者已經是人上人了,怎麼可能可憐!
那些強者,到底還想要怎麼樣!!!
季翎不想世界怎麼樣,也不想她自己怎麼樣,她的心都快被扯碎了。她想:
有什麼關系呢,要是多做點善事,就能讓師父活過來,那我就做。
問題是,可以嗎,告訴我,可以嗎,啊?
誰給我說,說可以,我就可以。
做,我什麼都做。
我已經,什麼都做了。
不是這樣的,我根本不需要你們的尊重。
我隻是,我隻是需要你們的知識。
不,我不需要你們的知識,我隻是,隻是需要你們藏起來的那些書。
滾。
天機閣。
就是你說的嗎?
不在乎仙人,不在乎凡人,不在乎世界,隻在乎那點“失落的時代”。
就是你們說的嗎?
我來了。
-
中州在仙人間最有名的是洗劍池,是金靈根的聖地。但凡你有了金靈根,無論是何等資質,都可以去此處謀一點仙緣。
最不濟,還能去那裡當一名打鐵匠。
在凡人間最有名的是書院,天下道統,一源中州。
所以理所當然的成了了天下最多強者聚集的地方。多麼淺顯的兩處聖地啊,強者自然會自發要到這裡來。
嗎?
天機閣
“季仙尊。”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向着一位頂着雪發的年輕女字微微拱手,恭恭敬敬的做了迎接的手勢。
被稱作季仙尊的女人好似才看見她一般,轉頭看過去,淡漠道:
“免禮,帶我去見你們閣主。”
這個女人走過的地方,生出了霜色,連正午的天空都慢慢被白色蠶食。
這個女人是一堵移動的白牆,帶有的一雙藍色的眼眸,竟如同點綴在這個白色世界的太陽,刺目的讓人不能直視。
那個老者哈哈一笑道:
“季小友,我也算得上是這塵閣主的長輩了,見他和見我沒有區别,不妨說說此番前來何事?”
季翎瞥了老者一眼,淡淡道:
“你們天機閣的古方都能修好什麼東西。”
“小字也是你配叫的?”
突兀出現的冰塊打了老者一個措手不及,将他直接推到後面天機閣的鐘塔底下的柱子,季翎冷冷道:
“你們天機閣,不愧是最不能打的。”
“廢物。”
那個被打飛的老者也不惱,呵呵笑了一下,道:
“仙尊仙尊,所謂仙尊大人,就是仗着靈力肆意妄為的武夫嗎?”
“您說,在這個天機閣,您的靈力能有我多?”
“小友,不要太自以為是了。”
铛。
清脆的一聲鐘鳴,将一切靈力飛快的抹去,整個世界開始褪去一層白色。
不過。
現在是十一月,還是在下雪。
那個跌靠在牆上的老者緩緩站了起來,一字一句淡淡道:
“老夫修道,八百年了,倒是第一次見這樣澎湃驚人的靈力。”
他往領子一扳,衣袍解開滑落,上半身裸露出來,裡面是精壯健碩的肌肉,表情猙獰:
“隻可惜,老夫對對抗靈力略有心得。”
“你現在退去,我還可以當你沒有來過。”
“畢竟,世界還沒有刻上你的名字。”
“我向來,愛惜天才。至今,老夫沒有殺任何一人。”
這個白發女人什麼表情都沒有,看着這個自說自話的人,臉上連一點點的思索都沒有。自然不是吓傻了。
而是。
哦。說完了嗎?
老者站定,對着女人的方向弓好了馬步,爆喝一聲後猛的轟出去一拳,道:
“呵啊啊啊啊!你看好了。”
轟出了一道長千米,寬數丈的冰柱。
老者帶着駭然的表情看向自己的拳頭。
對嗎,對了嗎,不對吧,這這這,這不對吧。
他是存了心思,讓對面誤以為自己是什麼體修、古修,總之是那類憑借身體修仙的類型,還特意露出了精壯的健身成果。
然後轟出浩瀚靈力,給對手一個小小的古代震撼。從而,輕松逼退。
盡管老者有很多事情都沒有想明白,但是認慫這件事情是不用想明白的就能明白的,他旋即低頭道:
“司道大人,我就是塵最,您有何事盡管吩咐。”
老者低頭的時候悄悄打量了一下天空,果不其然,這個天機閣都被好似一塊琉璃包裹。
這就是,冰!
所以這個女人,不對,這個季仙尊,不對,所以司道大人一開始在問修不修得好,塵最立馬答道:
“司道大人,天機閣能把能修好的東西修好,可一些東西它本來就不能修。”
塵最在心裡暗暗慶幸自己記性好,沒有忘掉之前的話語,一邊無語的想到,服了啊,她直接說她是司道不就行了,從來沒有這麼丢臉過。
也不對啊,這個世界沒她名啊。可是區區靈盈境,也沒有這種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