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向來是丢了面子,就會跟着丢了腦子的生物。
盡管當時是他自己跪下去的,但是肯定這筆賬,肯定會算在自己的頭上。何況後續自己也是做足了跋扈樣,确實堪稱折辱。
盡管一問一答,看着有來有往,還談後續的合作,實在是一幅賓盡主歡的場面。
她嗤笑一聲,原諒?那是大肚量的人才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或者有大利益。
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空頭承諾,自己一時間都沒有允出一個實際的好處來,隻是模糊的說着頭号功臣這樣的官面話。
要是真豁達,還能在幾十年後,僅僅因為有着同樣的冰靈根,就上了火氣,對此人遷怒。這般看來,那個男人人渣到了極點,此番定然不會善了。
風雨欲來,卻别無他法。
季泠之隻有不斷的适應着覆雪令的力量,不斷的勘測州府的路線,不斷的料想最壞的打算。
最差,也要拿了信就跑。
最理想的情況,便是拿了信之後,品茗互道,然後兩不相歡,各自離散。
她不認為,扯一個虎皮,就能成事。最起碼老虎要露面,或者拿的是虎爪,而不是虎毛。
在這極大的壓力下,季泠之飛快了适應了覆雪令帶來的力量。或者說,除了适應覆雪令,别無他法。
當小二說有人來遞信,而不是遞信上來,然後在旁邊候着等吩咐時,季泠之就知道,事情來了。
要逃跑嗎?
季泠之預想過種種惡劣的結果,還有不同情況中怎麼去應對,倒是忘了怎麼去設計開頭。
還是這種明晃晃散發着惡意的開頭。
不過也僅此而已。
料想的最惡情況是他們直接強攻客棧,或者幹脆的直接毀了這個地方。
畢竟,師父在下山之前,連一絲一毫都沒有強調過俗世的法律,隻是說按着自己性子來就好,莫要虧待了自己。
呵,那女人,不僅不把人命當一回事,連律法也不在你的眼中嗎。
好壞。
當季泠之出了客棧門,看見一群穿着秋衣的人時,微微一愣。這些時日晝夜不分的調用覆雪,已經能夠影響周邊的環境了嗎。
容雪姬,你别太愛,給了我這麼強的寶物。
打頭陣的就是先前那宴會的主人,仍然是一身紅袍,其餘身邊人,倒是黃藍綠黑白,應有盡有。那個男人一拱手,輕輕笑着道:
“仙子,您看,客棧不是一個說話的地方。我在此處有一座酒樓,您跟我來。”
季泠之不去聽,暗暗冷笑一聲,這人果然睚眦必報。
說什麼請,分明裹挾着一群人來強迫。
自己在那天展現出了龐大的靈力,但實力不總是由靈力決定的,退一步來說,萬一有一些功法可以僞裝靈力呢?而且看紅衣男人勝券在握的态度,大概那天除了被突如其來龐大的靈力吓到外,還有幾分裝弱的意思。
而一場宴會,定然不會是一個人的獨角戲,淨聽些與會者客套的恭維。而是同階層的座談會,利益的交換場地。說不定,旁邊的“侍從”,還有更強者。
季泠之身上裹着靈力,淡然的走到他面前,倨傲着性子道:
“我先看看你到底有幾分誠意,東西拿來。”
眼前的場景,季泠之已經預想過好幾遍了。這種局面,什麼重點都在給了冊子之後的翻臉,和談事情時的翻臉、談完事情後的翻臉和分配利益時候的翻臉。
冊子,隻是一個由頭。誰會在意一個由頭?
能用的由頭,就是好由頭。
那男人微微側身,“剛好”和季泠之的伸手錯過,也“剛好”沒有看到季泠之的不耐,他伸出雙手,作勢介紹道:
“仙子,在下廣邀好友,來您榻下請您,便是最大的誠意了。這個冊子,我們一路邊走邊看,你要是不喜歡,還可以邊走邊改。”
“仙子您說,可好?”
季泠之冷笑一聲,心中已經知道了他們的想法。
拿到手的才是真正能得到的,嘴上說的,隻是說着玩的。将自己擒住,無論這司道親傳徒弟身份的真假,總有收獲,她冷聲回拒道:
“我說不好。
是走是談,我總要見着了東西,才能決定給你們什麼臉色。”
哪怕,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立刻就在這一瞬間知道師父的過去。
更何況是這種痛苦的回憶,肯定不能直白白的問師父的,畢竟,自己想一想,都覺得好痛好痛,心好像被開了一個大洞。
就像自己想到阿娘時,會悄悄的流淚。
季泠之緊張起來,右手扣住覆雪令,微微運轉靈力。
下雪了。
街上本隻是冷清的樣子,隻是冰冰冷冷的樣子,給人一種早冬的感覺。
現在開始飄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