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
首先,容雪姬是世人敬畏的冰雪司道,一個令牌就能讓滿字強者下跪。而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可憐。
其次,要弄清楚到底喪盡天良是什麼喪盡天良了。最起碼,要把師父沒有家族這個事,弄清楚。
季泠之想到這裡,才覺得自己好笑。她竟然在第一時間聽到她愛着的女人沒有成家族,沒有孩子,她隻覺得痛。
而不是其他的心情。
以前或許是想着仙人能活很久,而自家的師父就是沒有這個打算。也可能是看着師父沒有提過自己的仙侶。或者幹脆就是有了仙侶就不會還一個帶當時還那麼小的我。
好吧,季泠之承認,她就覺得師父應該是單身。師父隻能是單身。
就算師父不是單身,也要是單身。
現在一切都清楚了,師父因為一些特别難過的事情。沒有了家族。
好痛啊,好憤怒啊,好想抱她啊。
容雪姬。你為什麼叫容雪姬呢。
一念你的名字,就會想到好多好多東西。
想你臉上淡淡的神色,如墨的黑發,還有一雙清冽的藍眼。眼中盛不下任何事物,偏偏輕輕柔柔的看着我。還想你豐腴的胸懷,溫軟的腰。
和那白玉一般,皙透了的脖子。身上清清淡淡的如水的冷香,聞一聞,便提神醒腦了。
夠了。
季泠之不打算在這宴會上,衆目睽睽下展現自己對于自己的師父的未知來,她冷冷道:
“滾吧,師尊常教導本宮大度,我看你的神色,想必那事還有内情。
你細細說來聽,要是和其他人說的沒什麼差别,我定要在師尊面前,呵斥你的虛僞。
到時候,便全憑師尊做主。”
咄咄逼人。
内裡的話表面上是訓斥男人神色,實際上是暗中斥責這男人什麼都沒有付出,全憑一張嘴,無形中還要拉仇恨。倒也不顯得季泠之貪得無厭,些許桀骜不馴罷了。
頂天人物的後輩,不都這樣?
順帶着,還能展現自己知道為人處世,不是隻會打坐閉關的坐閉子,敲打一番男人,讓他恭敬一些。
說完,季泠之便催動了覆雪令。
浩瀚的靈力從手流轉了整個身體,内裡不斷的沖刷着身體,絲絲縷縷的靈力從外界向着季泠之湧來。屋裡的為數不多的強者都駭然,這個景象是靈盈才有的靈力外現!
本就是留些餘夏,宴會主人還是火系靈根,他還是其中的明面上的最強者,參宴者不會在明面上駁了面子,整個大廳微微透着火靈根更舒适的燥熱。
又是觥籌交錯的宴會自有的屬性,向來是要熱鬧些,更像幾分火爐。
隻不過,季泠之催動覆雪令後,一切都變了。
嶄新上來的光鑒物件,隻覺得冷冷清清;才放下的熱騰騰的飯菜,隻覺得冰冷無味;星落散落大廳的人,隻覺得零落凄清。
雪。下雪了。
男人恭敬的解開腰間環佩的一個玉佩,恭恭敬敬的雙手呈舉。旁邊人輕輕一聲驚呼,季泠之心中微微一動,想來此物不凡。
她也不去過去接,兩手指一揮,玉佩輕凝薄冰,然後一路飛了過來。她打量一番,嗯,不是什麼紅紅火火,也不是什麼神佛。
是一個鴛鴦佩。不好。
其實這個物件是什麼都不好,季泠之什麼都不想要,也不敢要,隻想聽他講那些故事。她把玉佩丢了回去,淡淡道:
“随便拿些碎銀吧,再将往事細細說來。”
那男人忙接了玉佩,臉上的失而複得太過明顯,想來,這玉佩是有着重要價值的。季泠之輕聲“嗤”了一下,這聲不屑半是演戲半是真。
既然如此害怕失去,為何等到失而複得了,才流露出不舍的表情。
男人喚來侍從,讓準備些金銀玉器。
雖然季泠之就沒打算從這裡撈走多少錢财,而且要是拿多了會被狠狠記恨,做做樣子就好了。
師父,雖然總是摳摳搜搜的,但是下山的時候銀票給得足足的。
每一張都是最新的。
那個男人回想了一下,恭恭敬敬的說道:
“當年滅門案中,是容家老六開的門,根據可能的消息,容六最後改了南宮姓。
這也是幾十年後,容六死了某才得到的消息。
司道大人恩怨分明,還寬宏大量,不計較這些旁事。
仙子,容六叛不叛變或許沒那麼重要。
當年司道大人已經查清是誰洩的消息了,這些旁事,您定然比我更清楚。”
這個男人讓過了話頭,言下之意不過,讓我們來談點之和你我有關的事吧。
季泠之不是聽不懂暗示。
隻是,這模模糊糊拼湊出來的過去,都讓她覺得傷神。
哪怕她曾經見過許多抄家滅門的案宗,甚至親臨過之後的現場。
可是,師父,你曾經……
好累。
師父,我想回南晁國。我怕你心疼我,我的父母 ,我的親人,是很厲害的。她們不會出事的,我,不會因此難受。
容雪姬,我怕你麻木的心,又一次痛起來。
容雪姬,你那麼愛我,你會因為我家裡那,可能的悲慘遭遇,心疼我嗎。
我隻是大概聽一聽,我就心痛得不得了。會是我想的那樣嗎?
眼前這個男人,他背後的宗門在一百多年前,甚至更早的時間,通過威逼利誘你家族的成員,還有家族裡面本身存在的叛徒。
裡應外合,一瞬之間,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