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東宮,南谌倚着牆攤開手任柯夏檢查他逐漸透明的右手,眸光缱绻。
兩人面對面坐在冷冰冰的地磚上,聽着愈發近的喊殺聲,火光映紅了半邊宮牆。
“還有多久?”柯夏低着頭,神色不清。
依現在的進度,最多還有三月,南谌據實以告,他毫不懷疑柯夏對自己懷着同等強烈的感情。
正如以前柯夏開玩笑似的跟他說過:“絕不讓您獨活。”
但南谌想讓他活下去。
撫過對方緊繃的腕骨,佛印金光燦燦,同心契運轉——憤怒、焦灼,以及一絲極力掩飾的恐慌。
這些都是柯夏的情緒,南谌低眉淺笑,虛手撫過他後頸,指尖捏起溫熱的項圈,低低地問;“鳳兒,你想活嗎?”
話音未落,柯夏暴起狠狠将他掼到地上,瞳孔像蛇一般豎起,手指收緊,掐得南谌喉骨咯咯作響,他陰狠道:“你這個該死的騙子,再敢瞞我一次試試,反正都是一個死,大不了先殺了你。”
南谌沒有掙紮,窒息的潮紅迅速漫上臉頰,他全然不覺,仍用那雙黑得發亮的眸子盯着柯夏,甚至微微仰頭,将脆弱的咽喉往他掌中送去。
“好啊,”他喘息着,伸長手臂掌着柯夏耳後,不住地摩挲,嗓音喑啞帶着笑意,“你想怎麼殺都可以,就在這裡,就在此刻……”
柯夏沒有動。
南谌輕輕吸了口氣,他後知後覺松開手,脖頸上一道鮮豔的掐痕刺得柯夏眼睛酸疼。
向來嬌貴受不得一點痛的潔癖龜毛的主人,安安靜靜躺在布滿灰塵的地上,向他伸出雙臂,笑吟吟說:“來吧,我的時間不多了。”
隔着虛空,他眷戀地描摹柯夏眉眼,愈發透明的右手像是随時會消散的霧,南谌瞳孔微微放大,苦笑方從唇邊溢出,柯夏便湊了過來,主動把臉貼在他僵直的右手掌心,微一側臉,灼熱的吻輕輕印下,燙到了南谌心裡。
他居高臨下看着南谌,眸中火焰越燒越旺。
無力的悲哀像潮水般将二人包裹起來,天頂傾頹之前,追一晌貪歡。
柯夏拽住他胳膊,一把扯開衣帶,繁複的衣裳呼啦啦散開。
大軍壓境,死亡如此之近。
但南谌釋懷地笑了起來,勾着柯夏單薄的春衫将人拉得俯身,粗重的呼吸噴灑在彼此眼前,柯夏閉了閉眼,猝不及防腰腹緊繃,發出一聲顫抖粘膩的悶哼。
狡黠笑意從眸中閃過,他貼在柯夏耳邊哀求:“鳳兒,求你。”
小狗不會說話,濕潤的舔舐緊緊跟了過來,堵住暧昧喘息,也像是一種縱容。
衣衫堆疊在一旁,規矩都被抛到了九霄雲外,南谌說,他已還俗,佛教戒律于他而言早已化作腐臭穢物。
大手急切遊移,磨出足矣引燃靈魂的火星,柯夏的啃咬帶着洩憤般的憤怒,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鮮血順着喉嚨滑進南谌腹中。
南谌瞪大雙眼,喉結不受控制不停滾動。
交頸相纏,柯夏握着他威脅低語:“這時候都不老實,我的主人,一定得死了才行嗎?”
南谌想神不知鬼不覺解開同心契,得先問問他同不同意。
被看穿心思,南谌也沒異色,似乎早就知道會如此,反而像是長舒了一口氣的樣子。
冷寂的東宮,烈火蔓延無休無止,柯夏隻知點火,有意與他為難,南谌忍得額頭青筋暴起,汗水簌簌,邊喘邊笑:“好鳳兒,你真要弄死我了。”
這厮蹬鼻子上臉,被自己慣得越發無法無天。
說着,他單手掐住柯夏腰側,翻身坐起,兩人位置瞬間颠倒,趁着右手知覺尚存,他撫上柯夏耳後皮膚,輕輕揉捏。
柯夏難耐地撇開頭,眼眶通紅,語氣卻兇惡:“要不是看在你病怏怏的份兒上,我才不讓着你。”
“是是是,我的好鳳兒。”
兩人隻有這麼幾個時辰可活,真要搶起來,不免浪費時間。
南谌隻是看起來比較瘦弱,成日在寺中撞鐘,怎麼會沒把子力氣,實實壓在柯夏身上,壓迫感強得可怕,柯夏難以直視其鋒芒,罕見地羞恥不合時宜襲上心頭。
勁瘦有力的長腿架在腰際,南谌勾着他裸露的腰,掌心切實感受到那些起伏不平的凸起,形似花紋的疤痕活了一般,血液奔湧,歡呼雀躍。
柯夏擡起手臂遮眼,燥熱迅速傳遍整個身體,渾身毛孔炸開。
南谌弓腰湊過去索吻,吻他的喉結、下巴、手腕,求他拿開手臂:“鳳兒,看着我、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不相忘,自難忘。
他要送柯夏離開,還異想天開希望柯夏終有一天能記起這張臉。
眼尾通紅,挂着晶瑩的淚珠。
柯夏似是哭着望着他,南谌心疼地為他舔去淚花:“你說過,喜歡這張臉,一定要記得。”
兩顆分隔兩地的紅寶石相映成輝,彼岸花灼灼如火,燒得他心都化了。
“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