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升起又落下，一整夜片刻不停的厮殺，即使是付喪神，身體也幾乎到達極限，但幸好，這場戰鬥已至尾聲。

消滅完最後一個敵人，加州清光也顧不得形象了，找了個沒那麼紮手的地方就地坐下，長出一口氣：“終于結束了，啊，累死我了——”

大和守安定盤坐在地上，把本體杵在地面當作支撐，臉貼着刀柄，氣都沒喘勻，也不忘彎起眼提醒他：“清光，你的指甲花掉了。”

“啊，确實。”加州清光擡起手看了看，十根手指無一幸免，但他隻是懶懶地回了一句，“等回本丸重新塗吧，正好主人給我買了新的指甲油。”

“雖然我不想打擊你，”大和守安定溫溫柔柔的提醒他，“但是，你忘了嗎？本丸已經被一把火燒了，用主人那奇異的金紅色火焰，你的指甲油估計也留不下來。”

不僅僅是指甲油，左文字和主人種的花、歌仙珍視的字帖、次郎太刀偷偷藏起來的酒、粟田口才換了沒多久的新住所……

本丸裡所有的東西，都為了九凝的計劃，而付之一炬了。

“那也沒辦法呢。”髭切加入了對話，他看上去狀态不錯，前提是忽略幾乎被血完全浸成紅色的白西裝外套，“誰讓三日月那麼久之前就已經答應了九凝，為了完成承諾，我們也隻能犧牲一下了。”

“所以，”營帳内，鶴丸國永頂着紅一塊白一塊的羽織發出死亡疑問，“本丸都那樣了，我們還回得去嗎？”

泠月默默挪開了目光：“這個……我也不知道，等九凝回來，你們去問她吧。”

另一邊，江霖一退再退，最終在藥研藤四郎的步步緊逼下退到了角落，無處可逃。

隻到江霖肩膀處的短刀寸步不讓，沉着臉教訓他：“你又受傷了對吧，我這裡有繃帶和傷藥，先給你處理一下。真是的，不要任性啊。”

不遠處，三日月宗近捧着茶杯笑眯眯開口：“比起第一次的時候，藥研現在強硬了不少啊，哈哈哈哈，甚好甚好。”

數珠丸恒次吹了吹溫度尚高的茶水，垂眸輕笑：“也是因為主人在縱容着我們啊。”

——————————

“以為藏起來就行了嗎？你早就，無處可逃了！”

九凝單手打開折扇，空白的扇面上浮現一道陣法，被她投放在面前的一處廢墟中。

這個本丸的一切都已燃盡，唯一殘存的東西，也就顯得格外突兀了。

淺藍色紋路構成的陣法中，一道兩人高的身影由虛到實，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走，它嘶吼着撲向九凝：“九凝，你、該死！”

“就憑你？”九凝後退一步，山姥切長義抽刀上前擋住它砍下的一刀，兩道身影纏鬥起來。

它本就受傷不輕，漸漸落了下風。瞥到一抹彎月般的淺色弧光，九凝彎眸一笑，側開身避讓。

“這招如何？”

三日月宗近最後揮出的一刀，将敵方首領從肩膀處劈成兩半，而後消散。

以防萬一，又搜查了一遍，直到确認敵人的信号徹底消失，山姥切長義才放下心：“本次任務，正式宣告結束，以上。”

“任務結束了，還有些收尾的工作要做。長義，記得通知蒼筤，銷毀C區236号本丸及其承擔的陣點，另外選擇一處修補總陣。”九凝提醒道。

“我知道了。”山姥切長義應下。

走在已經燒成焦土的本丸中，九凝神色莫名：“要不是為了完成計劃，他們本來應該在坐标暴露的那一刻就遷移本丸的。”

“說到這個，我一直很好奇。”鶴丸國永本來跟在她身後，聽到這句話，快步上前與她并排而行，

“當時是因為無法确切定位敵人所在的地點，加上不能保證一網打盡，才一直拖延着沒有動手。”

後來C區236号本丸的變故，正好給了他們機會，但是因為沒有能力足夠的審神者配合，隻能繼續拖延等待轉機。

直到六年後，他們終于等到了江霖。

不，與其說是終于，不如說，九凝一直在等的，都是他。

鶴丸國永撓了撓頭，百思不得其解：“他的确是主人你在等待的轉機，但是，你怎麼會在六年前就告訴這個本丸的三日月，讓他耐心等待黑發紅瞳的審神者的到來呢？”

九凝故作高深地回答：“因為我會未蔔先知？”

“哎——，”鶴丸國永鼓了鼓腮幫子，十分不滿，“這種回答，我可不會相信啊。”

笑了笑，九凝看向天際初升的太陽，如同回憶起遙遠的過往，語調認真而平穩，

“你們都知道我的身份，我在很早以前就見過他了，在我名為‘阿梓’的過去。”

“命運，真是神奇的東西啊。”

感歎完，九凝戳戳他鼓起的臉頰，彎起眼：“你倒是提醒我了，得給那小家夥賠個新的本丸呢，走吧，陪我跟蒼筤扯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