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喰藤四郎表情淡淡,語調也沒什麼起伏:“一期哥本體上被附加的詛咒,跟我的,還有其他人的都不一樣。”
“一期君,在下想,你應該知道原因。”
書房中,同樣提到這一點的江霖對一期一振道,桌上蹲着安靜記錄的狐之助。
一期一振臉上的笑容維持不住了,良久,他苦笑一聲:“您果然看出來了啊。”
“是,我知道。因為這個詛咒,是我‘搶’過來的。”他伸手撫摸懸在腰間的本體,神情難辨,“……前任審神者,原本是打算把最後一個用在藥研身上。”
從一期一振口中,江霖得知了三日月宗近也不清楚的具體經過。
那天的本丸,如同天上的陰雲一樣壓抑。
從突然被安排出陣起就心緒不甯,一期一振拼着中傷,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務趕回本丸。
但他沒想到,自己在天守閣見到的會是已經昏迷的藥研、面目猙獰的前任審神者,以及……
“一具時間溯行軍的殘骸。”一期一振垂下眼簾,“渠身為審神者,卻與時間溯行軍勾結,意圖污染本丸……!”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他深吸一口氣,盡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情理之中。”江霖給他倒了一杯茶,提出自己的疑問,“但在相關記錄中,并沒有提到過本丸發生的事與時間溯行軍有關。”
“也許是因為沒有證據吧。”捧着茶,一期一振眼底的情緒在袅袅熱氣中變得模糊,“我親眼見到前任審神者把溯行軍的殘骸變成一灘黑水,侵蝕了核心裝置,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時他似乎正處于關鍵時機,無法分散注意,我就趁機……殺了他,他手中的核心裝置也因此落到了我身上。”
“所幸,”一期一振嘴角扯起笑容,帶着諷刺,“初任審神者給我施加的力量與之形成了對抗,讓我沒有立刻失控。”
“但弑主的後果無法消減,我帶着前任審神者的屍體去了刀解室,囑托醒來的藥研照顧好弟弟們之後,自行刀解了。”
“嗚嗚嗚……”
啜泣聲響起,一期一振循着聲音望過去,臉上毛發被淚水打濕的狐之助抽噎着開口:“一期一振、嗚嗚、你好慘啊……”
“不必為我感到悲傷,”水藍發的青年聲音溫柔的安撫它,“弑主的刀劍本就應該刀解,不是嗎?況且,雖然此前的記憶有所模糊,但被刀解與碎刀這種事,我已經習慣了。”
“不管怎麼樣,我都會保護好弟弟們。”
江霖瞥了眼情緒随着一期一振的話而不斷變化的狐之助,又轉回到笑容溫柔的青年身上。
因審神者通敵而無法控制情緒,激憤之下弑主,很好、很正常的理由,遞交報告之後高層也會理解他的舉動。
想必一期一振就是這麼考慮的,既然再次派遣了審神者,就代表他們還沒有徹底被放棄,為此,他需要斷絕後患。
更别說這個理由就算有疏漏也不會被追究,畢竟九凝是個顯而易見偏愛付喪神的人。
雖然江霖并不覺得像一期一振這樣在最後關頭也隻念着弟弟們的付喪神,在藥研藤四郎遭受危險時會去在意别的事。
但沒關系,隻是隐瞞一點無足輕重的過程,結果并沒有被扭曲,不會影響什麼。
被盯着的時間過久,一期一振笑容變得僵硬:“您怎麼一直看着我?”
被發現了嗎?果然倉促中想到的理由漏洞太明顯了嗎?
但出乎他的意料,江霖沒有任何要追問的意思,而是關心起他:
“那些孩子們估計會很鬧騰,你有合适的衣服更換嗎?現在的着裝大概不太方便。”
“啊、請不用擔心,我的内番服是便于運動的款式。”
“那就好。”
江霖微微颔首,不再言語。
一片寂靜中,一期一振打破了沉默:“您、沒有什麼要問的嗎?”
“在下的疑惑已經被解決,剛才的對話也會由狐之助以文書的形式報告上去用以補全記錄。”江霖稍加思索,确定自己沒有遺漏的地方,“除此之外,沒有需要問詢的。”
唯一需要在意的隻有本丸可能被敵人得知了坐标這點,但這麼久過去也安然無恙,想來是時政做出了應對措施。
啊,倒是需要告訴三日月先生,兩種力量沒有像他猜測的那樣疊加在一起,而是會互相沖突。
得到結果之後,希望他和鶴先生不要再因為這件事來打擾他了,也不要再想着把茶和酒混在一起讓他喝了,那樣既糟蹋了茶,也糟蹋了酒。
一期一振表情一松,右手扶胸,姿态恭謹:“是,我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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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區236号本丸的一期一振被喚醒了?他很努力啊。”九凝放下手中的文書,唇角勾起,“最後一步棋也就位了,準備收網吧。”
“領命。”
“梅之助,告訴零一聲,讓祂管好那個空心貨,别在這種時候打亂我的計劃。”
“好的,我這就去。”
攤開的紙張上,赫然寫着‘檢測到c區236号本丸殘存的時間溯行軍氣息’的字眼,隻是被圈出來用紅字作了批改。
“此處信息僅保留紙質文件,不予上傳數據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