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小龍女的呼喚讓燕岫回神。
“那就在這裡歇息吧。”燕岫說,“我看不到這裡的情景,若是可以,還請師妹和師侄多多提醒。”
小龍女道:“這是自然。”
燕岫躺回寒玉床上,這張床比他想象中還要大一點,因為燕岫發現,楊過也是在這張床上睡的,就在另一頭。
這種冰冷的溫度下,更容易甯心靜氣,燕岫不自覺運轉體内的内力,來抵抗這陣寒冷,不知不覺意識朦胧。
半夢半醒時,他恍惚中聽到楊過低低地喊了一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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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墓派就在終南山的後山,這裡風景秀麗,鳥語花香。二月份氣溫還帶着寒冷,山花已經開始準備綻放。
燕岫被外面的鳥鳴聲吵醒,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外面刺眼的光亮。
他的身體“昏睡了很多年”,雙目不适應劇烈的強光,有些刺痛酸脹,燕岫閉上眼,立刻感覺到有流水在眼角流下。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于另一個世界,在這裡他不再是尊貴的親王,而是墓穴中身份不明的男子,古墓派掌門的師兄。
燕岫閉上眼睛,左手伸過去摸了摸右手,觸碰到了他一直帶在腕上的佛珠。他把念珠褪到手指處,念了幾句經文,每念一句,就撥下一顆珠子。
“叔叔你醒啦!”楊過歡快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腳步聲漸漸靠近,“咦?叔叔你怎麼哭了?”
“我沒有哭,隻是眼睛不舒服。”燕岫說,“你為什麼喊我叔叔?”
楊過笑道,“我喊孫婆婆‘婆婆’,喊師父‘姑姑’,你也是孫婆婆看着長大的,還是姑姑的師兄,我不能叫你叔叔嗎?”
燕岫嘴角輕輕勾起,露出一絲笑意,“誰說我是孫婆婆看着長大的?”
楊過愣了一下,“這個……倒也是,沒有人說起過。”
他和孫婆婆認識的時間不長,等他拜入古墓派,孫婆婆就已經死了。小龍女完全不清楚燕岫的身份,孫婆婆也從來沒說起過,這些都是楊過自己猜測的,因為他覺得叔叔和姑姑的年紀差不多大。
楊過問:“你記起來了?”
燕岫說:“沒有。”
他應該不會記起來了,這具身體是他原來的身體,不會擁有“失去的記憶”。
楊過安慰他,“叔叔别擔心,等你身體恢複了,一定能記起來。姑姑準備了蜂蜜水,你要不要喝?”
燕岫點了點頭,楊過把蜂蜜水放到了他手中,看着燕岫喝完,牽着他的手,“我們去吃東西!古墓派很大,我可以帶你去外面轉一轉。但是要小心别去了全真教,那邊的道士脾氣不太好。”
燕岫也不知道眼睛什麼時候能适應光線,幹脆一直沒有睜開,任由楊過牽着他走。
楊過的個子不太高,似乎比燕岫想象中還要小一點,燕岫問他,“你多大了?”
“十六。”楊過說,“叔叔你呢?”
“二十歲。”說完,他停頓了一下,“也有可能不是二十歲,或許隻是我在二十歲那年受了傷。”
“姑姑也是二十歲,姑姑說,你一直躺在那裡,從來沒有變過,容貌也沒有變過。”
小龍女在古墓派生活了二十年,燕岫一直都是現在的樣貌,也就是說,燕岫這個身份的真實年齡,可能需要再往上加二十歲。
燕岫感歎,“原來我這麼老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說不定喊我爺爺也可以。”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老。”楊過頓了頓,“你看着隻比我大一點。”
燕岫吃了點東西,又有了充盈的内力,疲憊的感覺一掃而空。他不習慣睡那麼硬的床,燕岫本來還以為今天會渾身酸痛,結果精力充沛,一點都不覺得難受。
寒玉床确實是個好東西。
楊過和小龍女整日除了習武,再沒有其他要緊事了。
燕岫醒來,二人很自然地與他相處,仿佛把那具沒有反應的軀體躺在那裡的時間也算進了他們相識的歲月中。小龍女沒什麼深沉心思,天真得很,倒是楊過,總是欲言又止,燕岫能感覺到這個孩子在看他,問他他卻什麼都不說,不禁覺得奇怪。
燕岫跟着二人在後山轉了轉,走過古墓派的地盤,去王朝陽的畫像那邊吐了口水,又對着旁邊的畫像拜了拜。
燕岫覺得這裡光線不算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發現畫像上是個男人,身上穿的并非全真教的衣服,而是與古墓派類似的一身白衣。
“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