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霜恍恍惚惚地挂了與鹿小葵的通話，隻覺腦子嗡嗡的，她扶着欄杆，看着遠處江上駛過的遊船，靜靜地吹風，思考怎麼和秦歲暮進行一場深入的交流。

一輛黑色汽車緩緩停在路邊，駕駛座上秦歲暮望着姜凝霜的背影，風吹起了她的衣擺，長發如海藻般飄動，像影院牆上挂着的剪報。

秦歲暮手撐在方向盤上，他盯着看了一會兒，眼中神色不明。

過了一會兒，見江風越來越大，他推開車門下車，邊走邊脫外套。

腳步聲傳來，姜凝霜回頭，一件外套披在肩上。

“在這吹風怎麼不多穿點衣服。”

姜凝霜低頭看一眼肩上披着的衣服，擡頭，皺眉，“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她第一時間想到自己的手機裡面是不是被安裝了監控設備，姜凝霜問話的同時手按在口袋上，表情晦澀。

秦歲暮像是沒看到姜凝霜難看的臉色，他幫姜凝霜理了理鬓邊被吹亂的頭發，語氣如常，“霜霜覺得我在你手機裡安了監控？”

姜凝霜盯着秦歲暮的眼睛，那雙眼睛深邃幽暗，如一汪看不見底的寒潭，她反問，“難道不是嗎？”

秦歲暮眨了眨眼，毫不避諱地任姜凝霜打量，他表情不動如山，“那霜霜你冤枉我了。”

姜凝霜不信，都這麼明顯了，秦歲暮想糊弄過去？

她語氣硬梆梆道：“我怎麼冤枉你了。”

秦歲暮一隻手執起姜凝霜的左手，少女的手修長白皙，纖細的手腕上戴着一支小巧的電子表，他的視線落在手表上。

姜凝霜随着秦歲暮的視線看過去，那是秦歲暮送她的運動手表，監測身體狀态的功能很實用，她除了洗澡一直戴着，難道......

姜凝霜眯起眼睛，“所以在手機裡裝監控和在手表裡裝有什麼區别？”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怒火在心中翻騰。

“說了霜霜你冤枉我了，”秦歲暮點了點手表，黑色的眸子裡幽光一閃，“你知道小天才兒童手表嗎？”

“小天才？”

姜凝霜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随即她腦中冒出一個畫面，兩個小朋友手上帶着手表，畫外音不斷地唱“不管你在哪裡，一個電話，馬上就找到你”。

她表情僵硬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這個？”

“這個不是小天才，”秦歲暮解釋，“不過它有些功能和小天才一樣，比如防止走丢的定位功能。”

他補充道，“這些功能我都和你說過的，霜霜你不記得了嗎？”

秦歲暮把手表拿過來的時候重點提的是手表的健康監測功能，其餘都是一概而過，一個手表上百種功能，姜凝霜并不會關注不常用的功能，現在秦歲暮這麼問一看就是事先做好設計的。

姜凝霜想清一切後不再說話，她扭過頭，用後腦勺對着秦歲暮，用行動表明她不是這麼好忽悠的。

秦歲暮盯着眼前圓圓的後腦勺，手有些癢，他輕輕地扯一下姜凝霜的袖子，“對不起霜霜，是我沒和你說清楚，我下次一定不會了。”

他扯左邊衣袖，姜凝霜轉到右邊，他拽右邊袖子，姜凝霜轉到左邊，兩人像轉圈圈一樣轉了一圈。

不遠處，一個小男孩好奇道，“媽媽，他們在幹嘛？”

“他們...他們在玩遊戲。”

“玩遊戲？媽媽，我也要玩！”小朋友大聲道。

姜凝霜看過去，與小孩媽媽四目相對，後者表情尴尬，她連忙捂住小朋友的嘴，“噓！小聲點，我們回家玩。”

“為..神..麼要回家，唔要在這玩......”話沒說完，就被他媽媽拖走了。

姜凝霜：“.......”

姜凝霜看着消失在樹後的人影，臉紅到脖子根。

她瞪了秦歲暮一眼，轉身大步走了。

“霜霜，你要去哪？”秦歲暮從後面追上來。

“當然是回家。”

“你不生氣了嗎？”

“你...覺...得...呢？”姜凝霜咬牙切齒。

秦歲暮沉默了一下，“我覺得你還在生氣，”他緊跟在姜凝霜身後，“要不我也戴一塊這樣的手表，家長權限給你。”

姜凝霜打開車門，聞言她橫了秦歲暮一眼，“你在想什麼美事！”

少女眸光潋滟，橫過來的一眼如玫瑰飛來的小刺，秦歲暮長長的睫毛扇了扇，默默低頭上車。

汽車啟動，車内氣氛安靜。

秦歲暮手放在方向盤上，車子平穩地穿過一條條街道，他用餘光看姜凝霜，姜凝霜臉撇過去看着窗外。

秦歲暮嘴唇緊抿，下颚線繃出一個冷硬的弧度。

他試圖找話題，“霜霜，你今天救了一條狗嗎？”

“嗯。”

“傷得很重嗎？”

“嗯。”

“你要帶回家養嗎？”

“嗯。”

前面紅燈，秦歲暮踩下刹車，他表情因姜凝霜的敷衍而有些焦躁，他轉頭看姜凝霜，眼睛眨也不眨：“霜霜，你今天怎麼想着一個人去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