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祝餘頓時有些緊張,他現在不殺自己不代表也不會殺了其他人。
他斂眸看了眼她抓着自己的手,在流轉到她故作不在意的強笑,低笑一聲不顯愠怒,眼睛卻蓦然睜大了些。
“我怎麼做取決于祝姑娘怎麼做,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不會再事事順着祝姑娘的意了。”
藏匿于幽暗燭光之後的雙眸似藏着一頭蠢蠢欲動的猛獸,與格格不入的笑臉割裂成了兩幅面孔。
祝餘心中冷笑兩聲,明白這不過是他真面目的冰山一角,而不是以前那個做什麼都怯生生的愛哭鬼。
“嗯,我知道。”
松開手,她轉身快步朝門扉走去,在祝仞要推開門前搶先一步半打開了門。
“在裡面幹什麼呢開門開這麼久?”
祝仞端着食盤站在門外,不滿的語氣都快腌出味兒來。
為了不讓他看見裡面的大麻煩,祝餘将門夾着剛好留個自己的寬度,看架勢也不準備讓他進去。
“飯還吃不吃?”
“吃!”
“吃還不讓我進去。”
見他就要撞過來,祝餘連忙夾緊了門。
“哎哎哎!我剛換衣服呢,裡面亂的很,小叔你還是别進去了!”
祝仞狐疑地挑着眉,陰陽怪氣道:“但我怎麼看着你倒是像藏了什麼野男人?”
這男人該死的直覺!被點到心虛處,祝餘更是慌張起來,一手接過食盤就直接閉門謝客。
“謝謝小叔!飯我會好好吃的!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碰了一鼻子灰,祝仞雖忍不住心中翻白眼但也不忘讓她提個醒。
“鬼霧來勢洶洶,被纏上也是在所難免的,你也是,需防着些。”
一時心累,她要防的豈是鬼霧啊……
“知道啦!快回去吧!”
門外人影撤去,祝餘這才長舒一口氣,提起精神屁颠屁颠地将飯菜送到雨師妾面前。
“祖宗也還沒用過晚膳吧,要不一起?”
雨師妾草草掃了一眼,清一色的素菜素湯讓他眉頭一皺,一揮手,桌上的綠葉菜紛紛潑去屋外。
“都是些爛葉,不好吃的。”
“……”天殺的,你不吃我還要吃呢!
“今日勞累,我去給祝姑娘弄些葷湯來補補!”
看着他幹勁十足地似要将屋頂都掀翻的架勢,祝餘連忙攔下他。
“這山中哪還有什麼葷食,祖宗您就歇着吧。”
但他卻自信滿滿道:“祝姑娘放心,山雞野兔是沒了,但蜚蠊老鼠還是有的!前幾天的湯你不就很喜歡嘛~”
“……”
祝餘似聽到什麼東西裂出縫的聲音,無數髒話塞滿肚子卻又燙嘴的一句說不出來,幾番吸氣又呼氣這才堪堪忍住。
“不用了,我真的不餓。”
但不得不說,他還真有點廚子天賦在身上。
回想起祝仞提到的鬼霧,她瞬間想到一些其他事來。
“這山中鬼魅祖宗可遇到過?”
雨師妾着手沏茶,不緊不慢道:“未曾,雖我妖丹并未被損,但也傷得不清,僅存的力氣隻夠醒來很短的時間。”
“什麼叫醒來的時間很短?”
沏好了茶,他輕輕吹走熱氣遞到了她手上,“我如今成了鬼,白日自是得躲在地下沉睡。”
祝餘:啊……還真是像鬼啊。
雖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他若真是要與它勾結也應該早就有所行動直接滅了山頭才對,而不是還在與她喝茶。
輕抿一口清茶,暖意沁人心脾讓她也有了憩意,事到如今反正什麼也猜不透還不如先去睡覺。
“天色不早了,祖宗你也休息吧,我就——”
“我們……不做些什麼了嗎?”
他神色恹恹,語中更是依依不舍的落寞。
“可是天已經很晚了。”她試圖勸退他。
“我是鬼,鬼晚上是不用睡覺的……”他語意未盡,似乎在點醒她什麼。
“……”所以呢,你不睡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們……我們可以……那個……就是……抱抱或者别的話……”
他局促地絞着指尖,不敢直視她,嘴裡支支吾吾反而先将自己說得臉紅耳熱。
他想念她的體溫,在接觸到她之前,便能感受到的那種浸潤到空氣中的溫暖。
想念她的肌膚,想要靠近時順勢找到她的指尖,摩挲一下手背,在拇指撫上去的一瞬間被自然而然地将她握緊。
想念她的懷抱,那種完全貼緊時胸裡的氣息被擠壓而心滿意足地輕歎。
他一定會忍不住蹭蹭她的脖子,蹭蹭她的颌骨,她的臉頰,鼻尖,或是眉骨甚至是别的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