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了百神,祝氏是唯一能得到香火祭拜的人族,就連四洲大帝都無權受拜,甚至隻準在四洲首都開設寺宇。
數百年來,巫祝氏由敢與天抗争到如今向天祈福的祝氏,其神秘到神化的故事讓世人衆說紛纭,但卻始終無法動搖世人心中“仙人”的第一印象。
而如今,幾乎避世絕俗的祝氏更成了仙人中的仙人,尋常人一輩子甚至幾輩子都見不着他們的面,但卻任然不惜花重金去上香拜殿。
或許是為了親近民衆,左仙山君便出現了。
而新上任的這位更是雷厲風行,一手唢呐吹的那叫一個鬼哭狼嚎,鬼迷日眼!更是年紀輕輕就玉衡三階的天之驕子!
要說之前壓她一頭的新兵蛋子是死對頭,那左仙山君絕對是她不二的崇拜對象!
可……他們居然是一家人?
對哦,祝餘也姓祝。
“什麼!他是祝家左仙山君,那你是誰?”
傳言祝氏後人不多,賴以香火為生每人也都在外有各自的名号,即使她能記下的不多,但也沒聽過誰是靠收屍攢香火的!
祝餘指向自己,想了想道:“我啊?撿破爛君咯。”
“她還未花信,無受拜之名。”祝仞剜了她一眼解釋道。
荼蘼子還是半信半疑,畢竟傳聞中的祝家人哪個不似天人一般可望不可及,但她接的卻是地府……
“天色不早了,繼續趕路。”
祝仞三兩下将昏死的男子扛在肩上,淡然地領着頭大步流星。
餘下路四人默契的各懷心事沉默不語,待停下腳步才發覺已經到了。
“是少主!少主回來了!”
不遠處的山寨,站哨的看守遠遠看見幾人便大喊通報,巨木門緩緩敞開,一對人馬迅速湧了過來。
祝仞将肩上人缷了下來,圍來的看守火急火燎地護着他往裡送去,人潮散去,一位眉心紅點的童子站了出來。
童子謙卑地拱着身,不緊不慢道:“多謝山君救回少主,夯老已備好酒食宴請諸位。”
祝仞擡手回了去,“不了,趕路乏的很,先做要緊之事吧。”
“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讓祝餘眉頭一跳,忽地有種自己要被賣的既視感,果不其然,那童子走到了自己眼前。
“見過四少君,奴喚湫禅,路途遙遠讓少君苦累了。”
這聲“少君”屬實讓祝餘有些受不起,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已經不是什麼少君了,叫我祝餘就好。”
可湫禅并未理會她,一絲不苟的恭敬仿佛刻進了骨子裡,即使語出驚人也絲毫不慌不忙。
“‘傩天狗’隻剩五日,貞祭娘的苦差事就勞煩四少君了。”
貞祭娘?
祝餘橫過眼看向祝仞,壓下抽動的嘴角,因為她找到更好抽的了。
“你可沒過說要我來是做這事兒的!”
“我可沒說過要你來不是做這事兒的。”
“我不幹!你這是卸磨殺驢!”
“你得幹,我這是渡人渡己。”
“祝仞!”
“叫小叔。”
兩人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祝餘卷起衣袖準備和他先幹一架,腕間一涼,一道身影猛然蹿上來拉住自己。
“若是祝姑娘不願,我願替她!”
此話一出,氣氛詭異沉默,就連木偶人般的湫禅也意外愣了愣。
“你可知貞祭娘是幹嘛的?”
不僅她好奇,其餘人也都将視線移了過去。
“不知,可要是答應了你會不高興,便由我來。”
他聲線缱绻,像是入了骨的相思,流轉千回萦繞在唇齒間。
看着他明澈的眼眸,祝餘有些猶豫,反而祝仞心念一動許了他意。
“如此也好,既然蘋果公子主動請纓,那便由你來做貞祭娘。”
“……”誰又是蘋果公子了?
随即,他朝湫禅對了番眼神示意,沒有任何反對聲,湫禅點頭附和。
“那便請公子随我來。”
兩人走遠,看着方才還和自己氣焰嚣張的人一副丢了魂兒似的模樣讓祝仞拳頭一硬,拽着她的後襟就往住處走。
“還看,人影都快沒了。”
他沒好氣地戲谑着,也不管被拎着的祝餘怎麼撲通一雙腿越走越快。
幾步路的工夫硬是将人拽到了東苑。
“這五日就老老實實待在這兒,需要什麼就吩咐。”
這話越聽越不對勁,祝餘抱臂打量着他,陰陽怪氣道:
“這禅西山什麼時候也歸左仙山君管了?”
話裡有話,祝仞瞪了她一眼沒有接下去,隻有一旁的荼蘼子疑惑這倆叔侄為什麼像關系好又像關系不好的?
禅西山屬于私人領地,山中不過七十八人,地方也不大,用完晚膳的祝餘很容易就摸到了貞祭堂。
月色朦胧,尚有年歲的古堂外僅有兩個看守,她本也不打算進去,貓在屋頂上掀了片瓦片來。
而她連夜找來自然不是擔心,而是好奇。
看看一晚上這祖宗會不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