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霖趴在他的背上。
這種感覺很久違。
他少年時也被宰樹鳴背過,那個時候被宰樹鳴背不需要條件,隻要對他說“想要哥背我”或者“想要你抱我”,宰樹鳴就會背他抱他。
那會兒宰樹鳴背他會颠他一下,然後主觀評價聲他最近有沒有長肉,抱他的話宰樹鳴會讓他不許亂動,不然不抱他。
那會兒柏霖是真的很天真很幼稚,十幾歲了還死黏着哥哥,什麼都和哥哥有關,那會兒的柏霖不知道他們的關系并不像一對正常的兄弟,還樂在其中。
後來幾年柏霖才逐漸品出别的滋味。
他不知道一直寵愛他的宰樹鳴對他是什麼感情,但他回頭看曾經的自己,看出來了點滴那不同于親情的感情。
親情很深厚,很包容,所以當初的身在其中的他根本就不清楚其中的别樣。
我喜歡我和我沒有血緣的哥哥是正常的嗎。
柏霖問過心理醫生。
因為他自己感覺那種感情生長出來是不合情理的,是有違綱常倫理的。
醫生安撫他的情緒,捋順他的情感,後來他兩個月都沒去複查,再次去見醫生的時候,他的第一句話變成了陳述句。
我的饑渴症變得嚴重了。
這個病就像是沒有盡頭的過山車,升到高點的時候柏霖天天需要用藥物治療,落到低點時他又和正常人無異。
但由于沒有盡頭,所以用藥幾乎伴随終身。
——不過那是這輩子都遇不到宰樹鳴會發生的情況。
柏霖早做了終身用藥的準備,卻在十年後遇到了他。
宰樹鳴把他一路背到了病房,找了護士,夜班醫生也來看過,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左腿的傷口就沒問題了。
醫生走時還開玩笑說沒想到你那麼舍不得出院。
柏霖坐在床邊,看着自己兩條不同程度受傷的腿,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感覺。
太操蛋了。
“你現在兩條腿都不好走路了。”宰樹鳴站在他身邊,語氣淡淡地說。
柏霖沒好氣道:“我知道。”
“今晚不能趕我走了吧。”宰樹鳴說。
柏霖皺眉瞪他,“……這跟你走不走有什麼關系。”
宰樹鳴說:“你起夜怎麼辦。”
柏霖沉默。
“是啊是啊,”肖阿姨搭話道:“之前右腿不方便還有左腿,現在左腿也受傷了,走路很不方便的。關節處受傷最糟心了,彎也不行,直也不行。”
柏霖安靜了須臾,抛給宰樹鳴三個字:“随你便。”
宰樹鳴拉過一張凳子,說:“随我那我就留下了。”
肖阿姨嘿嘿笑,終于有機會正正經經地和宰樹鳴聊天了,她問:“你上回說你在做高中老師?在哪個學校呀?”
宰樹鳴便和肖阿姨聊起來,肖妍在旁邊給肖阿姨削蘋果,時不時湊一句。
“……那可以呀,還在國外開過公司,大老闆兒呀。你剛那幾句意語給我說得一愣一愣的哈哈哈哈哈哈。”肖阿姨沖他比了個大拇指。
宰樹鳴淡淡笑着:“小生意,糊口。這不最後沒幹下去,回來了麼。”
“年紀輕輕的經曆就那麼豐富……”肖阿姨贊歎道,又問:“感情閱曆怎麼樣呢?”
宰樹鳴愣了一下,說:“……慘淡?”
肖阿姨挑眉。
宰樹鳴改口:“……悲哀?”
肖阿姨皺眉:“都是不好的詞啊,對象都不怎麼樣嗎?”
宰樹鳴說:“沒談過。”
肖阿姨不理解:“那為什麼說悲哀呢?”
肖妍害道:“……那就是被追或者追别人的過程中出現了不愉快的情況呗,那也很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