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大宗門派來的弟子本月都已經帶來上供的靈物,已經按照往常的慣例,給了他們一部分靈石讓他們帶回去。”
“又有二十六家低階宗門派弟子過來請求靈境山的庇護。”
謝微樓倚在玉座上:“南荒怎麼樣了?”
鐘巒道:“先前派去的三閣弟子已經到了鳴凰宮,正在全力修複結界抓捕妖獸。”
“靈樞閣的弟子已經安撫了周圍的百姓,被妖獸咬傷的百姓也都脫離了危險。”
謝微樓道:“先前司徒琰不是非要來靈境山養病,現在到何處了?”
“鳴凰宮的羽辇前些天已經出發,屬下已經派外務司的弟子下山去迎接。隻不過南荒距離靈境山路途遙遠,怕是還有一個月,鳴凰宮的羽辇才會抵達。”
“時刻派人注意他們的動向。”
“是。”
鐘巒走後,謝微樓修長蒼白的指尖,輕輕從卷宗上的字迹上緩緩掃過,忽然胸口傳來一陣痛楚。
他低低咳嗽了幾聲,拿起旁邊盛着鮮紅酒水的琉璃盞。
于是當謝微樓再次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又睡到了深夜。
袖口下的指尖比窗外清冷的月光還要涼上幾分。
月輪升空的時候,月華殿中一如既往的寒涼。但是與以往不同的是,身邊本該躺着人的位置此時空蕩蕩的。
“樞玉。”
他沙啞着開口,聽着自己的聲音在内殿裡回響。不過等了半晌,卻沒有等到聞聲趕來的腳步聲。
謝微樓這才發覺已經到了深夜,可是樞玉還沒回來。
若是以往,樞玉在弟子居上完課就會安靜地待在月華殿,要不就是在内殿看書,要不就是在後山練劍,今天又不是十五,他能跑去哪裡?
謝微樓從玉台上站起身來走到門外。
烏雲宛如一幅巨大的黑色錦緞,沉甸甸地籠罩着整個蒼穹,雲層在月華殿下翻湧奔騰。
月華隐匿,星辰黯淡,黑雲壓抑令人心煩意亂。
謝微樓伸出手,指向遠處厚重的雲層。
随着他的動作,一陣夜風悄然襲來。
滿天的濃雲像是被一隻巨大的手撥開,露出了匿在其後的銀色月輪,星星點點的光芒灑落在大地上。
這下四周皆是被月光攬入其中。
謝微樓并沒有使用傳聲術,也沒有禦風而行。
他像一個凡人一般沿着月華殿走着,搜索着玉偶的身影。
行至後山垂瀑之下,目光所及之處,岸邊竟不知何時開滿了花朵。幽藍色的花瓣緊密地簇擁在一起,在夜風裡搖曳。
水邊一棵茂盛的古樹下,一個身影正半蹲在瀑布邊上。
謝微樓站在遠處看了他許久,久到半蹲的身影終于感受到他的視線回過頭。
樞玉兩隻袖子都撸到肘部,露出一截冷白小臂,正拿着自己随手丢給他的那把練習劍。
當視線交彙的一刹那,謝微樓明顯看到他的動作一僵,有些遊移着避開了他的視線。
如深潭般平靜無波的眼眸中似乎隐藏着一絲慌亂,一絲不知所措。
謝微樓好奇:“你在做什麼?”
他一襲如雪白衣,在那滿山漫野的幽藍色光芒的簇擁之下,恰似被璀璨星辰環繞的月輪。
樞玉緊緊攥着手裡的劍,額角處落下一滴汗水。
謝微樓歪了歪頭,他看着黑衣少年握着劍慢慢走到他跟前。
如今的樞玉已然是弱冠之年的模樣,身形修長勻稱。
他反手持劍,黑色衣衫下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手臂,有些淩亂的衣襟被束在腰帶之下,勾勒出柔韌有力的腰肢。
黑發黑眸,眉眼冷清,幹淨至極。
此時的他就像一把還未出鞘的劍,内斂而沉靜,所有的鋒芒都被嚴嚴實實地束在劍鞘之中,等着鋒芒畢露的那一天。
“這麼晚了,怎麼不回去睡覺?”
樞玉自從剛才開始就沒有擡頭,謝微樓的目光滑過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