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三人都很理智,唐姝擦着眼淚,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無外乎好好養病,等出院了媽媽就接你回家一類的。
方辭感動之餘,又覺得不解,看爸媽的反應,似乎還不知道他的身世。
是被林宿瞞下來了嗎?
那就有意思了。
他看向林宿,林宿卻沒有看他,神情似乎有些緊張,目光一直落在那些機器上,像是在排除有可能暴露方辭血型的地方。
不知道哪台機器忽然發出警報聲,大夫和護士立馬沖過來,圍着方辭開始搶救,順便把唐姝幾人請了出去。
一個多小時過去,大夫終于一臉後怕地從病房裡出來,還好病人沒事,要是在這幾位眼跟前出事兒,那他們醫院估計從上到下都不用幹了。
大夫道:“别刺激病人情緒,在icu的人本來就容易谵妄,如果你們再刺激病人,病人很可能做出一些傷害自己的舉動。”
唐姝惶恐道:“可我們沒說什麼,他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大夫委婉地道:“這個……或許是家庭原因?”
什麼或許,肯定就是,這兩天都好好的,他們一來血氧心跳各種指數都崩了,肯定跟他們有關。
唐姝和方天河一臉不解,倒是林宿在一旁沉默了。
說實話,他也挺心虛。
他道:“爸媽,要不你們兩個最近别來了吧,省得又刺激到他,等他情況好點的話我給你們打視頻。”
“你這孩子。”唐姝氣急,“方辭還能怕見到我們不成。”
林宿吞吞吐吐:“這個麼……”
“昨天小宿來不是沒什麼事麼,”方天河道,“咱們兩個一過來就有問題,還是别冒着個險了。”
唐姝:“……”
方天河沉吟着道,“說起來他之前說過有事要跟我們說,聽他語氣還挺嚴重,會不會跟那件事有關?”
林宿心頭一緊。
但到底是什麼事,現在的方天河也沒辦法知道了,他拍拍林宿的肩,“那這邊就交給你了,随時給我們兩個打電話。”
林宿點點頭,方天河便帶着唐姝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第二天再去看方辭,方辭一直閉着眼,看樣子是在睡覺。
林宿問護士:“就這麼一直綁着他嗎?”
護士道:“萬一他覺得難受拔管了,我怕你爸媽讓我們整個醫院陪葬。”
林宿:“……”
護士:“不過有時候也會解開的,這麼一直躺着會有褥瘡,得了的話我們這個月績效不用要了。”
林宿:“……辛苦了。”
方辭被他吵得腦袋疼。
永遠不會關的燈還有一直運轉發聲的機器,還有不能活動的四肢都在無限放大感官,稍微有些響動都會把他從睡夢中驚醒。
方辭很煩,聽到這種讓你們全醫院陪葬的話就更煩,這本破小說總是以各種奇葩情節刷新他對無腦爽文的認知,他為什麼沒死掉,還要被迫聽這種傻逼對話。
他睜開眼,林宿立馬過來:“你醒了?”
不然呢,我這倆眼睛是開啟挂機模式自動掃描周圍情況了嗎?
方辭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終于說出了車禍之後的第一句話:“你是誰?”
林宿:“……”
他驚疑不定地問:“我是林宿,你不記得我了?”
方辭沒說話,隻是盯着林宿的臉看,看得林宿心都涼了半截。
他定了定神,溫聲道:“我是你哥,前幾天跟我一起來的是爸媽,你都不記得了嗎?”
記得,隻是不想搭理你,有車禍就有失憶,這倆情節在小說界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方辭用起來心安理得。
“不記得,但看到你……”他搖頭,聲音很輕,又很疲憊地說,“就覺得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