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不是的,我……”
他湊的更近了點,貼在她耳緣道,“許清柔,你别逼我在這裡對你做什麼。”
濃重死寂下。
顧媛玉坐在沙發上冷笑了聲。
宋晚晚目光在幾人之間轉,她不知道許青祁說了句什麼,隻知道自他低聲耳語後,許清柔渾身重重一顫,好似全盤崩潰,随後過來牽住她的手,哭的潰不成軍,一聲更比一聲大,“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那幾乎是掐着她的力道,指尖深深鑽入,帶着恐懼。
難怪……難怪周舒姚當年會跟自己說沒事的,等許清柔哥哥來管了就好了。
“許清柔,握别人不要那麼用力。”
她力道立馬就小了,夾雜在哭聲裡一句又一句地重複,“對不起,對不起……”
許青祁眼見差不多了才走上前拍拍妹妹的肩,垂眼,“做錯了事就應該這樣道歉。”
他臉上又帶上笑,對着宋晚晚道,“這件事情實在抱歉,我會讓她停課在家反省,也會讓學校給她處分,稍後我會留個聯系方式,同學你有什麼想要的補償可以随意提,能在範圍内的我們一定會盡力滿足,關于這件事實在是不好意思,對不起。”
宋晚晚沒推脫,全部接受。
許青祁點頭應了,随後轉身朝外走,許清柔哭着像是糾結再三,又立馬跟了上去。
王麗蓉接着主持全局,室内隻剩下自己和顧媛玉,而顧媛玉爽快的很,對不起說的幹淨利落,更是提出了一大堆補償。
時過境遷,不再是當年她在顧媛玉權勢壓人中以一張處分單收尾。
不再是自己走出這間辦公室就被李靜楠甩上一巴掌,看着劉澤然發來的生活分享照哭的一塌糊塗。
那時候的我能回你什麼呢?
我的生活糟糕到像垃圾堆,我回到教室裡也找不到我的座位。
如今宋□□脆利落地點頭,她全部都要了。
兩人一起離開,正對着的是長廊,連接圖書館,再往後朝教室去的天橋。
宋晚晚甚至還沒走進圖書館,身後人開口了,“所以最初我才不那麼願意和許清柔這個蠢貨一起幹,她哥哥一來她就怕了。”
她不理,繼續走,手腕卻忽然被顧媛玉拽住重重一拉,宋晚晚狠狠甩開,冷眼以對,“你要幹什麼?”
顧媛玉笑了,“我要幹什麼?我當然是要和你說說清楚啊?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我特别對不起你,宋晚晚,左右也就是要我說三個字啊?”
她平靜道,“你怎麼這麼自信到以為自己隻用付出這些?我手裡永遠都拿着這些證據,我不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顧媛玉卻像是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笑話,她扶着膝蓋哈哈大笑起來,眼角滲出淚水,“宋晚晚,我早就過上好日子了……我一直都想告訴你,我讨厭你,更讨厭他。”
走廊中格外寂靜。
宋晚晚笑了聲。
“别裝傻,你一開始就知道,那個蠢貨隻是因為投了個好胎就輕而易舉地擁有一切,所有人都喜歡他。”
她厭惡道,“你現在跟我說這種有誰要聽?你别太惡心。”
“我惡心?他用車禍來纏着你就不惡心?”
顧媛玉簡直發瘋般笑了,她話語越來越刻薄,“蠢貨出車禍的時候我簡直開心死了,怎麼沒把他給撞死,但你這種人,憑什麼他都出車禍了,你還要對他那麼好啊?你真賤。”
宋晚晚靜靜地看着她,“你以為你能出國一走了之嗎?對,我拿你沒辦法,但隻要你媽媽還在單位裡工作一天,我就繼續可以拿這些東西去威脅。”
顧媛玉狠狠喊道,“那你幹嘛不繼續舉報!”
宋晚晚逼近了一步,她直視着,語氣很重,“因為我跟你不一樣,我為什麼要跟你這樣的敗類糾纏那麼多?我早就知道了,但這又怎麼樣?顧媛玉,我要的和你要的,從來都是不一樣的東西,這件事隻是一個踏闆。你現在罵劉澤然也不會對我有什麼影響,我和他之間什麼都沒有了。”
顧媛玉松開了手,理了理頭發,輕輕偏頭笑了,“我一開始的目标就隻是讓那個蠢貨失去一切而已,從你跟他吵架的那天,我就過上好日子了,我很對不起你,但是,宋晚晚,我赢了。”
宋晚晚眼神靜靜地掃視她,“你未免太自信,你搭進去的不比得到的少。”
顧媛玉卻不說話了,目光落在她身後,笑個不停。
宋晚晚順着視線看去,圖書館角落處,有人站在那裡,一身校服,也不知道到底聽見了多少。
劉澤然靜靜地看着她,隻是看着她。
眼神沉寂,細看卻有隐隐約約的顫抖。
顧媛玉滿意的不得了,抱着手臂直直走上去,像要動手。
這樣的目光卻好像在這段時間裡存在了太多太多次,路燈下我坐上出租車你站在原地,家門口我不回頭地走你站在原地,現在我轉身朝教室去,你站在原地。
你等了很久,你淋了一夜的雪,你聽完我所有的争吵和不堪。
這樣的你會像我一樣嗎?
被别人拉着撞在電線杆上的時候,想我的座位難道就是這樣髒的地方嗎?等公交上學的時候,想我難道就要在沒有盡頭的恐慌裡坐一輩子嗎?
可如果你一開始,在一切發生的那場演講裡回來,哪怕隻是問我一句——最近還好嗎?
一切會不會大不相同。
宋晚晚看了他一會,什麼都沒說,誰都沒理,她隻是轉身朝外走的幹脆。
身後那人開口,混在顧媛玉無止境的尖叫與謾罵裡,低低道了句……晚晚。
走廊裡恰好微風吹過,一連串香樟陰影飄飄蕩蕩,如雨般落了滿身。
偏偏陽光耀眼。
她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