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隔着一條斑馬線,還剛剛好是綠燈,他朝我走過來,卻遇上了酒駕的司機。”
“後來,就是這樣了。”
“劉澤然他……雖然他很努力地複健,但是完全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當個運動員之類的了。”
他的聲音接的很快,“這不怪你。”
“理論上來說确實不怪我。”宋晚晚雙手緊緊握着,“可如果我不答應,如果我…… 結局都會不一樣。”
她狼狽低頭,指尖又不受控制地搭上搭扣。
“那也不要怪自己啊。”
啪嗒——
扣子開了。
陳兆的聲音很珍重,“不要這麼怪自己,真的。”
手環被她徹底摘下來了。
他緩緩動了,半跪在身前,漆黑一片的夜晚裡,他琥珀色的瞳孔軟得像一汪水,仿佛企圖要用這樣的行為來照出自己的真心,“車禍不是你能控制的,該怪的是酒駕司機,劉澤然确實沒有辦法繼續參加體育競賽,但或許現在的路線是更适合他的呢?”
“我聽說他家企業規模在不斷擴大,又是獨生子,我不敢絕對,但大概率他都是要去接管生意的。”
陳兆話音頓了,他深深呼吸,“他是在怪你嗎?”
那根一直懸在心中的線像被輕輕撥動。
她無法得知内心顫動的到底是什麼,隻是,隻是。
宋晚晚看着他,眼眶忽然就紅了,“他沒有。”
她強忍着翻湧的情緒,說的斷斷續續,“就是因為他沒有怪過我,所有我們之間才一直這麼奇怪,就是很矛盾……就是。”
等不到陳兆回複,她蓋棺定論,低頭道,“算了,早晚都要結束的關系……我去把這個扔了。”
陳兆目光頓了一瞬,他看出了,宋晚晚握在手裡的是那個手環,就是便利店裡,劉澤然親手給她戴上的手環。
這樣的瞬間,自己該高興嗎?
她看起來好像已經不會再喜歡某個人,自己也不用停在三尺外的距離隻敢當第二配角。
可是。
她起身朝遠處走了,沒有燈光,雜草叢生。
陳兆緩緩起身,跪了太久,膝蓋傳出陣陣酸麻,蓋過一整顆心。
他終于發覺,哪怕站在這樣的瞬間,最強烈的,依舊是她會難過嗎?
會難過嗎,會傷心嗎,會因為失戀,像他當初那樣嗎?
那我又該怎麼樣,才能讓你開心起來?
這不是物理題目上寫着标準答案的彈簧小車,視線裡她已經轉身回來,手中,腕間,全部空蕩蕩。
陳兆深深呼吸,他低頭拽下項鍊團在手裡,動作太急,肌膚一片火辣辣的疼。
宋晚晚走了過來,她像已經調理好,“剛剛一下子看見你,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隻敢看着地面,話說的像一場宣言,“我走了很多路才走到這裡。”
說罷,陳兆幾乎屏住呼吸,他輕輕拉起身前人的手,将那根銀制項鍊疊成好幾個圈戴了上去,吊墜碰到她凸起的腕骨上,撞出沉悶一聲。
大小正好。
他連忙松開手,耳稍那股紅刺的他整個都有些不是滋味,“一直戴東西的話,突然摘掉了可能會不太習慣,要不先戴着這個,還不還都可以的。”
話說到這裡,陳兆左右移動的視線才終于敢擡起一點點,換一場對視。
她在看着自己,瞳孔裡是自己怔愣的臉。
人生好像很難順遂。
同樣的一個夜晚,江珉一群人在各個走廊裡竄來竄去,企圖找出一點邊角料。
陳兆和宋晚晚坐在同一張長椅上,等待着第二天的到來。
他們都沒看見,就在離開的那瞬間。
角落裡有人走出。
緩緩蹲下,緩緩撿起,久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