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國慶剛過，壓着月初的尾巴，雲城所有的高二學生慣例會開啟一場研學。

許是為了在這樣的時間裡督促學習，返校考成績很快就出來了。

宋晚晚是晚間回到教室時看見的分數。

她怔怔站在離課桌一步的位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語文居然又考上一百分了。

“哇塞，晚晚，你考的這麼好！”

肩側傳來輕輕力道，是林佳瑤接完水回來，摟着她半邊身子一臉驚訝。

宋晚晚忍不住彎起嘴角，笑意忽然就從眼裡流淌了出來，她學着對方在操場上牽着自己的模樣，指尖向下探，十指相扣，“多虧了和你做同桌，肯定被你的幸運感染到了。”

等到研學出發的那天時，氣溫略微偏低，老師專門叮囑了要穿外套。

“大家行李都帶過來了嗎？”班主任一邊說，一邊翻着手裡的名單，“因為班級人數湊不了整，所以咱班的學号前四位同學跟一班的同學拼在一起。到時候按照組号集合，别給我亂搞添麻煩。”

大巴車搖搖晃晃着駛向前方，底下是一副竊竊私語。

“有沒有聽明白了？”

底下學生拖着調子回複着，一個兩個都雀躍欲動。

“我一号，你二号，所以我們跟一班的拼成一組？”林佳瑤側着身子問，抱着自己的書包，語氣中藏不住隐隐的激動。

“好像是的。”宋晚晚連連點頭。

窗外風景不斷後移。

她彎腰在書包的零食袋子裡夠了夠，摸索出了一顆酸梅糖，攤開手心遞給身旁人，“要吃一顆嗎，上次聽你說容易暈車，我覺得它緩解暈車挺有用的。”

林佳瑤開心地收下了。

張俞濤像個餓死鬼從後座探出頭，“什麼呀，我也要，咱四個剛好學号一二三四，不一起的嘛。”

“就你廢話多，我不知道嗎？”

透明晶亮的糖果被她放在每個人手心。

歡樂充斥一整間車廂，宋晚晚松了一口氣，過于緊張繃着的脊背終于放松了下來。

而這樣的氣氛如同沒有盡頭的潮水，順着從校園中駛出的車隊無止境蔓延着。

姜澤講了整整四十三分鐘的八卦。

直到最後一句話，才出現想聽的名字。

不過剛開個頭，就是漫長的刹車聲，他們微微前仰，對方話還剩個一半“诶，怎麼這麼快就到了，剛剛才說到宋晚晚她……”

“快點快點都下車！”

前方不斷傳來老師的催促聲，姜澤無奈起身，聳聳肩，“算了，下次再說吧。”

漫長陽光照過車窗彌散開來，躍過他指尖湧向這間車廂。

陳兆單手撐在椅背上，目光循着窗外人背影看過去。

素白的臉，低低馬尾安靜地垂在後方，空氣中漂浮的每一個灰塵好像都有了自己的閃光點，變成璀璨話劇。

下一秒，主角卻轉過頭來。

宋晚晚一直覺得好像有誰在看着自己，沒想到轉過頭去卻對上陳兆愣然的視線。

這麼巧，正好走到他們班車前面。

林佳瑤還在嘻嘻哈哈講着笑話。

宋晚晚聽得忍不住笑出聲來，擡起頭，對着車窗裡的人輕輕眨了眨眼就當作是一個招呼。

她轉身走的利落，不知道車内人在原地傻了快有三秒鐘，更不知道他好友以為他是不是剛到研學地就被鬼上身了，險些現場來一套驅魔儀式。

-

研學一共有三天。

大多數人偷偷帶手機，老師們睜隻眼閉隻眼，就當不知道。

她和林佳瑤一起住到了三樓的角落裡，空蕩蕩地隻住了四個人。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的中間是一塊大操場，通知要在那裡小組集合。

宋晚晚匆匆下樓，走到一半時就心想總不能跟劉澤然拼成一組吧？他大概會嫌場地破敗直接來都不來吧。

可沒想到，遠遠見班主任領着一班的人過來時，她心裡的那塊大石頭簡直碎的四分五裂。

少爺到底是少爺。

在人群中一如既往的鶴立雞群，走得散漫。

黑發搭在額前，眉眼冷清。

目光一瞬對視，也隻是輕描淡寫地移開了視線。

“這幾位就是一班的同學，跟在咱們班組裡一起活動啊。”老師關照完幾句話就離開。

林佳瑤看到這人來時已經有些熟悉感，心想真帥，皺着眉正在搜索他的名字，書包卻被誰一直拽着。

她轉過身，氣得大喊，“章魚濤，你有完沒完啊？”

“诶，姐，我看你這書包上有個蟲子啊，我幫你弄弄。”張俞濤一張嘴說個不停，安靜的氣氛愣是被他說成單口相聲表演。

她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妙，想起運動會時幾人在樹下的那一番八卦，目光緩緩移向林曉，卻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無師自通成了一位好觀衆，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那兩個新來的男的。

她僵硬轉身，一卡一卡地拉起宋晚晚的手，果然，那位帥哥的視線落在了她們手上。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