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不喜歡我就不叫。”
宋晚晚道歉道的很快,“你不喜歡我就不叫,是我唐突了。”
劉澤然看着她,室内停滞了幾小時的冷氣早就把屋外僥幸放起來的熱流吞噬個幹幹淨淨,而他站在客廳與玄關中這個混亂不堪的地帶。
然而。
劇情已經如刹不住路的火車,一路朝不知道未來的方向駛去。
他說不出想說的話,薄薄的眼皮壓下來,“你這麼說我就想起來了,現在,先還給我的生日禮物。”
然而。
空調風扇自動往下垂着,冷風一直不停地鑽進後背空隙。
宋晚晚忽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叫出不該叫的名字,以至于在不合适的季節,去打一個不應該的耳洞。
穿過燥熱酷暑,後背的濕涼還沒消散,他們就已經走入如出一轍的空調冷氣裡。
冷熱交加,對沖着撞到她身上,宋晚晚隻覺得自己渾身都快冒起雞皮疙瘩,不适有些過于難言。
“打耳洞。”
她微微擡頭,身旁人像是察覺到突兀的視線,驟然瞥了她一眼,“是害怕嗎?”
“不是的。”
不是害怕,她心裡隻是有些微妙地下沉着。
一切都好奇怪,在相反方向,像是在難以捉摸的命運裡補全什麼,她說不清自己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左右都已經這樣。
身旁驟然有身影壓下來,他薄唇緊緊抿着,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生氣。
宋晚晚想起自己寫的話,平白無故覺得不能再和他解釋什麼。
可她已經看了過去。
那人雙手攥成圈搭在膝蓋上,有工作人員在靠近,他微微低下頭。
細細針頭在光線灼燒下散發出格外刺眼的光芒,一點點越來越貼近,他眉頭微皺,肌肉緊繃着不知道在等待什麼。
工作人員催促了一句,“放松。”
這或許有一秒,或許比一秒還短暫,他罕見地以一種極為妥協的姿态,任人宰割。
“看我幹什麼?”
宋晚晚慢慢地低下頭,身後腳步聲在靠近,夕陽飄飄蕩蕩落下來。
同樣季節,同樣時間,世界又回到了那場黃金雨裡。
她說得很輕,以至于和過去說出了同樣的一句話,“沒看你。”
在這一刻,他們可以隻是同學。
抛開他給自己塑造的人設,扔掉外表的光鮮亮麗,把曾經的一切、剛剛的沖突,全都忘掉。
在這一刻,隻想和你當同學。
回到以前一起打耳洞的時候,隻見過你對這一件事害怕,笑到眼淚掉下來,指尖不經意碰到,你臉一下就燒起來了。
可是,為什麼你的眼淚隻有我看到過,為什麼隻是同學的關系,我卻要看到你截然不同的一面。
“要不要我把衣服借給你抱着?”
太唐突了。
宋晚晚沒有得到回答的準備,這隻是她一時的沖動,就算聽見了拒絕也覺得沒關系,然而這樣輕薄的外套卻自顧自垂下一個衣袖。
她一顆心越跳越緩,垂着眼把袖子拉到一半,忽然間,卻感受到一股極為沉重的重量。
她渾身一僵,順着緊繃的布料看過去,卻看見另一隻寬大的手,拽着衣袖末端,沉默不語。
兩人中間扯出一道不該存在的橋梁。
然而。
“好了,打好了。”
疼痛後知後覺地開始蔓延。
他松開了手。
記憶就停留在這裡了,斷斷續續幾個眼神在腦海裡交錯混雜,說不出個所以然。
不是黃昏,不是冬天。
不是該坐在一起的我和你,不是該放在書包裡送不出去的書。
不應該是你站起身,沿着沉默空氣看向我的那一眼。
“你去把另一個耳朵補了?”
宋晚晚回過神來,她又喝了口水,“嗯嗯。”
李靜楠總在一些細小的地方過于敏銳,比如這一次的耳洞。她出差又有一段時間了,回來卻給她帶了一份禮物,是單個耳釘。
“早說,我就給你買一對的回來了。”
她搖搖頭,“沒事的媽媽,反正學校也不讓戴耳釘。”
兩人的關系難得又緩和下來,思及小狗,宋晚晚沉默着,卻又在李靜楠即将上樓的那一刻還是開口了,“媽媽,我看見小白了。”
站在樓梯前的身影一頓。
她接着說,“我想問你的,為什麼不跟我說。”
明明這可以有非常和緩的方式,而你又為什麼要選擇如此極端的一種。
李靜楠沒有轉過身,她隻是留下一個背影,“那時候你還小,我不常在家,照顧好一隻狗對你而言太難了。”
“我隻是想教給你,什麼是責任。”
……
“後來的事就說不清了。”
她總喜歡以這一句為結尾,而宋晚晚沒有追問到底的資格。
一切都這樣,三兩年時間穿過來,也隻留下這麼個耳洞。
左耳一個。
右耳,一個。
-
日子一天天過,暑假裡她不是去補習班,就是去劉澤然那裡看看小狗。
宋晚晚知道密碼,但她還是會每一次去之前都給劉澤然發一條消息,每一次他都不在。
七月快要過大半的時候,她又一次收到了陳兆的短信,邀請她去家裡看小狗。
宋晚晚微微思考後,決定帶着小白一起去,她同樣給劉澤然發了消息說明這一點。
在十幾分鐘後,他回了一個簡短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