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是老闆女兒嗎?我是老闆的秘書,她現在在忙……”
手機那頭卻忽然傳來一陣躁動,随後變成了她媽媽的聲音,“喂?這麼晚了你不睡,給我打電話幹嘛?”
“沒什麼。”
宋晚晚坐在原地,看着卧室外的夜空,心中忽然沉默得像這個夜晚一樣安靜,“隻是學校要選科了,班主任打不通你的電話,要跟家長說一聲而已。”
這片窗對着的是濃黑夜幕,看不見幾顆星星,也沒什麼雲。
屋外卻忽然變得很吵,像在很遠,隔着幾條橋的地方突然開始放煙火。一片又一片,一朵又一朵,燦爛得有些太漂亮了。
“那你選什麼了?”
她靠在椅背上,說得很輕,“物化地。”
屋外微涼冷風順着沒關緊的窗飄進來,吹起她淩亂的發絲,露出一小塊光潔的額頭。
好像有點變冷了。
手機那頭先是一陣高跟鞋走路的聲音,随後車門關閉,同樣的安靜裡,她媽媽說,“你自己做決定,你自己選就行。”
卧室裡的老式鐘敲了十二下,零點過了。
窗外硝煙散去,忽然出現了一隊無人機,亮着五顔六色的燈,飛來飛去,排列組合着變成一個碩大的兩層蛋糕,頂端亮着紅色的蠟燭,又在兩三秒後熄滅。
宋晚晚握着手機看着,直到蛋糕又變成一個綠色的四葉草,直到電話那頭的人說,“對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是吧?”
她沒有再斤斤計較說一些例如其實今天已經是二十六号的這種話了,她隻是說,“嗯。”
“生日快樂。”
“既然已經長大了,那我希望你可以更加懂事一點,好好學習,好好跟别人相處好關系。”
宋晚晚垂下頭,她想起劉澤然送給自己的那塊書簽,上面也有一片四葉草。當年他們一起在學校的草叢裡,翻了很久很久才找到這麼一棵。
可是不要再逃避自己的想法了,你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生日快樂,為什麼還是會這麼不開心?
怎麼會這樣呢?
電話挂了,窗還開着。
如果是冬天的話,這大概會是一個雨夾雪的天氣。
以至于她走不到看見雪的開心裡,也回不到暴雨下全身都淋濕的狼狽中。
上上一次過生日的時候,劉澤然和她吵得快天翻地覆,最後在醫院裡鬧着别扭掏出了一個水晶球,說就算生日禮物。
他說是随便買的,一點都不值錢,沒有任何心意。
可宋晚晚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以前過年的時候,李靜楠又出差,雲城難得飄小雪。他從家裡跑到她樓下,買了好多仙女棒一起點着玩。
幸運幸運,圖案消散後,整片天空就什麼都沒有了。
放下手機她才發現,手環屏幕頂端的天氣預報卻像出了什麼差錯般,變成了前年的一月十九号,後面隻跟着四個字,是那天的天氣——小雨夾雪。
宋晚晚抱着自己胳膊,緩慢伏在了桌上。她沒有閉上眼,她隻是看着視線裡那些雜亂的空間深深呼吸着。溜進來的風像一把寬刃,吹得人彎下脊背。
真的好遺憾。
沒有雨和雪,飄到臉上還是都變成淚水。五月初夏燥熱的風,留給她的卻是一個冰冰涼涼的夜晚。
一片漆黑裡。
整間卧室的窗簾從下午開始就拉得嚴嚴實實的,連燈都沒開。
劉澤然坐在電腦屏幕前,戴着耳機一直打遊戲。
陸林橋推開他房門的時候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你幹嘛?你這算什麼?熬夜開始打遊戲了?”
劉澤然沒應,他隻是坐在原地不停按着技能。
“别裝了,你都漏了好幾個兵。”
他掀起眼皮淡淡道,“你剛剛說什麼?耳機太隔音了,我沒聽見。”
“我說,你是不是給宋晚晚去放煙花慶祝生日了?還請了無人機?”
整個夜晚太安靜了,他的電腦屏幕灰了,正在等待複活中。
劉澤然百無聊賴地點開隊伍經濟翻看着,“我腦子有病幹這種事。”
“好多人拍了視頻發到網上去了,你敢對天發誓真的不是你幹的?”
“前年的水晶球不是你去定做的?去年的大屏幕不是你花錢去買的?”
複活時間到了,他操作的角色又出現在了泉水裡。
劉澤然隻是重新戴好耳機,冷冷道,“你當今天全世界就她一個人過生日?我錢多的沒地方花,給她搞這種大陣仗?”
又漏補了兵。
他動作微頓,強迫自己專心緻志地繼續打遊戲。
總之關他什麼事?宋晚晚沒有給他送生日禮物,難道他就要給宋晚晚送嗎?
“那你什麼時候回英國啊,人家都拒絕你轉學回去了,你準備賴在這裡多久?”
劉澤然沒理,他隻是在很久之後才說了句,“憑什麼?”
對方泉水爆炸的圖案還在放映着,他摘下耳機,面無表情道,“她讓我滾我就要滾,我難道是她的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