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宋晚晚隻是坐在那裡,迎着老師詫異的眼神又重複了一遍。她覺得自己笑也笑不出來,難過也難過不起來,真的好糟糕。
她說,“老師,我的語文好幾次都快不及格了,我已經很久不寫作了,我寫不出來了。”
“那你……我看這個大綱,我還以為你把它寫完了呢……”
就在這一桌她曾經的過去裡,最頂端擺着一本本子,封面是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一九九九。
這也不是她的字,也不是她的想法。
宋晚晚還記得劉澤然那時候站在講台上不好意思地笑,回到座位上後耳朵都快紅透了,拽着她的本子硬是寫上這四個大字。
還是同桌,還是冬天下着雨夾雪的天氣,還是你說話的時候,眼神會停留在我睫毛上的關系。
你說上面有一點水,是太感動了嗎?我氣得重重打了你好幾下,說這分明是室外的雨雪融化在我臉上。
而如今這一切又都是事實。
“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她坐在那兒,很平靜地又說了句,“有沒有寫完都不重要了。”
宋晚晚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個天才。她隻是恰好在這樣有限的時間裡做出了充分的努力,才能讓自己的成績穩住上遊。
而在寫作這方面,或許以前是,但現在早就不是了。
顧老師不愧是個語文老師,那天斟酌着說了很多安慰的話。
她聽完也沒什麼好說的,因為這一切不怪任何人,要怪也隻能怪她自己。
時間過得很快,宋晚晚書包裡背滿了試卷、錯題本之類的東西,壘起來的時候剛好可以讓頭輕輕地靠上去。
黑闆旁貼着的小字報一天天地換,學校又開始渲染焦慮的氛圍。
傍晚最後一節是自習。
這個手環真的很奇妙,它似乎還擁有着稀奇古怪的提醒功能。
在鈴聲響起的第一秒,随着震動,漆黑的電子屏幕上跳出一句雞湯,鼓勵她先休息休息再說。
“走吧走吧,吃飯吧,我要餓死了。”謝檸一臉疲憊地挽上她,指尖又拎起她擺在桌面上的那塊石頭,“晚晚,話說幹嘛叫它小白呀?”
宋晚晚低着頭假裝思考了一下,“因為賤名好養活。”
謝檸笑得更誇張了,兩人十指交叉,“快走吧快走吧,我好想吃面。”
食堂還是人擠人,兩人吃完飯,又慢悠悠地甩着手一起往回走。
“對了,晚晚,我看說市裡的那個演講比賽要重新寫稿子,主題居然還是一本書,你寫的怎麼樣啦。”
她想起自己word文檔裡隻有的三百個字,表情閃過一絲不自然,最終還是很誠實地說,“才寫了一點點,不過幸好在期末考完比,還不着急。”
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快晚自習了。
還是一樣的嘈雜,喧鬧。
可宋晚晚站在後門口的時候,就隐隐感到有些不對勁。她走近座位才發現,自己桌上那幾張白花花的試卷被貼了好多張黃色便簽紙。
就是那種最便宜、最大衆、永遠都随處可見的便簽。對應着每一道畫着圈還未解答的題,筆記草草,甚至把她為什麼會寫錯的原因都标注了出來。
左邊堆着書,右邊壓着幾隻筆。
像是竭力要藏住什麼般,把這幾張試卷攤得四周都伸開着,像一頂帳篷,每一扇門卻都開着。
宋晚晚沒有翻開,她隻是輕輕把紙條拉出來,攥緊在手心,看着失去支點之一的試卷偏移着塌陷下去。
教室裡哄哄鬧鬧的,她坐在原地對着看似正常的一切發呆,隻覺得自己一顆心就像被裹在包裝袋裡的這個東西,酸酸澀澀得快要呼吸不過來。
偷偷藏在桌下打開便簽,上面隻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對不起。
宋晚晚抿着唇,指尖拽得很用力,又好像随着這樣的觸感摸到了些什麼不一樣的痕迹。
窗外傳來打打鬧鬧的聲響,有男生三兩成伴嘻嘻哈哈地走過去。
她遲疑地翻到背面舉起來,對着白熾燈,借着走廊外投射而來的光線看。
什麼都看不太清。
擡起來才感到後悔,害怕會不會被人發現,宋晚晚倉倉促促想收起來。
可沒想到随着她的動作,紙張微微下移着,從發絲到衣角,就這樣緩緩出現,被遮擋的身影一點點暴露在柔軟的晚間。
他低垂着笑着,像在和同學一起說話走過,微微挽起袖子,露出一節幹淨利落的小臂。
暗藍的天,白亮的燈,坐在燈下的她,明亮的黃色便簽。
還有,陳兆。
一切都像心有靈犀,在我想到你的時候,你恰好從我面前走過。
前幾天聽到的八卦還在耳中回蕩,說他總是這樣出衆,要去參加物理競賽。再難的題,腦子裡轉一轉就能想出答案。
這樣聰明腦袋的主人卻恰好在此刻輕輕側過眼。
便簽還在她的手中,仿佛連成一條線般串起這場對視。兩個世界,就這樣碰撞。
她的呼吸像停了一瞬。
手腕忽然又傳來輕輕的震動。
鈴聲響起了,第一段自習就是物理。
宋晚晚強迫自己低下頭看着試卷,視線卻不自知地飄到了手環上,那上面跳出來的隻有一句話——好好學習的同時也要注意休息哦,我們的用戶01是最厲害的人^_^
來自你的動物管家豬豬牛
好心情一瞬間就消失的幹幹淨淨,宋晚晚握着筆想,劉澤然這是在罵她是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