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被吃掉應該算是一根香蕉的本職工作，完全不算是意想不到。”布加拉提在提心吊膽了幾秒鐘後也陷入了思考，“香蕉皮還在你手裡，你要用它去‘意想不到’什麼嗎？”

阿帕基拉開車門走下副駕駛室，提着那根香蕉鮮黃色的外衣：“這下更摸不到頭腦了，如果香蕉已經消耗完畢了還沒有違規的話，那我應該做什麼？哦附近也沒有垃圾桶，你說我真的把香蕉皮随地亂扔的話會不會滑倒什麼人？”

“用香蕉皮滑倒某人，再引起一場意想不到的意外，這個倒是能夠理解的範疇内。或者如果你将它丢進垃圾桶不發生任何事的話，這算不算是徹底違規，能夠讓‘箭’出現在你身後呢？”布加拉提從打開的車門向外看，“要不等待半個小時？”

阿帕基點了點頭，車子繼續停在停車位上，車窗被搖起，二人隔着玻璃觀察外面的行人。

監獄附近的街道并不熱鬧，零星的行人也會老實看路，雖然沒人把那片被随意丢在路中央的香蕉皮撿起來，但有人對丢香蕉皮的人罵了兩句并跨越了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阿帕基準備下車将香蕉皮帶走扔進随便哪個垃圾桶的前一刻，有個提着文件袋，又舉着一隻鞋走在大街上的半大少年經過。他似乎沉浸于與某個人的聊天，嘴裡念念有詞，但他貼在臉上用于對話的東西明顯不是電子設備——那隻皮鞋的另一半還穿在他的腳上。

除非真的有人會像是格瑞絲生前的某位相聲皇後在段子裡的那樣，用腳的指紋解鎖手機，否則這個少年怎麼看都更像是應該去精神病院報道的樣子。

而正是這位用鞋打電話的少年，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面，徑直走向那片鮮嫩金黃的香蕉皮，并真切體會到了新鮮細胞壁破裂後的粘液有多濕滑。

隻見他空中轉體一周半，而後翻身半圈，以一種入水時都不會濺起多少水花，大抵上能夠氣死菲律賓跳水隊的姿态，臉着地摔在了那不勒斯的街道上。文件袋還握在手裡，但他手中的皮鞋飛出了老遠，如果是電子設備恐怕現在已經造成了不小的經濟損失。

“我嘞個——”阿帕基立刻打開車門沖下汽車，隻見那少年安詳地趴在地面上，鮮血從他的面部下面緩緩流出，順着街道上的磚縫流出了橫平豎直的路徑。

布加拉提也迅速下車，即使他們真的想要絆倒什麼人，也不至于給人摔成這副德行。這少年的五官還好嗎？不能被摔毀容了吧！

被人拉起來的時候托比歐眼冒金星，鼻血帶着灰塵糊了一臉，簡直是狼狽得不成人形。幫助了他的兩個人看起來非常焦急，而托比歐顯然更焦急一些。

阿帕基沒見過勁兒這麼大的青少年，隻見這位狼狽少年大力掙脫了阿帕基拉着他胳膊的手，又一個鯉魚打挺原地蹦了起來，在糊了滿臉血的情況下四處找尋着什麼。

“你在找你的鞋子嗎？”布加拉提将飛了老遠的那隻皮鞋遞給了少年，“你沒事兒吧，要不要去醫院？”

“謝謝！我正在找我的電話！”托比歐充滿感激地搶過那隻鞋，對着鞋底大聲說話，“我，我沒事，BOSS！您不用擔心，我稍微洗一下臉就去繼續完成我的工作……”

阿帕基眼瞅着少年的鼻血還在向外流，神情頗為一言難盡。沒想到步入新世紀的意大利還有這麼努力工作的孩子，連受了傷後的第一反應都不是向領導請假，而是要繼續完成工作。而更可悲的是這個‘電話’根本就不是電話，隻是他自己腳上本來應該穿着的一雙鞋。

“我想你需要幫助。”阿帕基盡可能放輕了聲音，“比起工作，你現在更應該去的是醫院。”